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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寒背叛青門,他恨他。如今為舅父治喪收屍,他要謝他。既然如此,便兩不相欠。

李渡白太危險,和他相交,總會捲入漩渦中去。舅父不就是前車之鑑嗎?他自己不打緊,但今年,他要跟阿茗成親。

他要為人夫,也會做人父,無論如何,不能再將自己的家人置入險地。

鎮西蕭將軍死而復生的那個夜晚,鄭素一個人回到府中,堵死了那條暗道。

此時此刻,聽到鍾叔的痛哭,鄭素突然想起另一個夜晚。天子入主之前,阿舅身死,他被世家圍困。燈火幽暗裡,牆壁被輕輕叩動,他不可置信地打開暗門,黑暗裡,露出李寒平靜如水的面孔。

他說:「我把老師帶回來了。」

鄭素一拳打在他臉上。

李寒一個趔趄歪在地上,擦了把嘴角,再度站起。鄭素反倒被抽乾了力氣般癱倒在地,無聲痛哭起來。

李寒沒有說話,默默站了一會,等他哭聲止息,語氣堪稱漠然:「我們只有五個時辰。」

……

這個不斷逼迫他、不斷挑釁他、不斷給他倒計時的人,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再去找他,又是懷著怎樣的絕望去推這扇被堵死的暗門?

鄭素不敢細想。他只覺耳中蒙蒙,啞聲問:「他有什麼話?」

鍾叔說:「書稿不要了。」

鄭素追問:「還有呢?」

鍾叔道:「叫我走,他送殿下去……」

鄭素急不可耐,不等他說完就出言打斷道:「還有呢?」

鍾叔搖頭說:「沒有了。」

「沒有了?」鄭素似乎不可置信。

「沒有了。」鍾叔緩緩點頭。

也是。鄭素想。人都沒了。

後來再回想此刻,鄭素完全記不起自己有什麼舉動。但妻子言語閃爍,僕從閉口不提,瞧他的眼光都有些驚懼,似乎他當時做了什麼極度駭人的事。他也不願再講,故而從不詢問。

其實影影綽綽有些印象。

像有人在喊他。

那人用極輕快、極明亮、毫無隔閡的少年聲音遠遠叫道:「鄭涪之,就差你了,我已備酒,你的笛子呢?」

他抬頭,只見一片白日當空。那人朝著那太陽走,怎麼也不回頭。

……

好像有什麼被他摔斷了。

朦朦朧朧地,鄭素聽見妻子在旁抱著他大聲哭道:「素郎,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他扶著妻子的手臂,淚下之前,先笑出聲來。

第114章 一〇八 月落

蕭恆回朝後,秦灼便全都丟手不管了。前朝世家清算、新法推行,只不過從他耳邊吹過陣風。蕭恆面上也是如常,人卻止不住地瘦下去。兩個人病容相對,勉強挨過了這多事之秋。

天漸嚴寒,秦灼懷相不好,又是強行要保,每日連飯菜都帶著藥味。這早又沒吃進什麼,勉強用了些羹湯,不到一盞茶又吐了個乾淨。

蕭恆輕輕替他拍打後背,問:「要麼走動走動。現在入了冬,後面的丹桂卻開了,都說是吉兆。你不是想要女孩嗎?今晚我支個香案,代你拜拜月亮。」

秦灼取茶漱口,又乾嘔一會。蕭恆替他捋著脊樑,手法很細緻,等他坐起身,又給他擰了濕手巾擦手。

秦灼忽然問:「阿玠怎麼樣?」

蕭恆笑道:「要麼咱們去東宮。我昨夜去看阿玠,他還問我,阿耶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見他?」

秦灼沉默一會,還是說:「不了,不了。」

蕭恆嘆口氣,握著他的肩頭,叫他:「少卿。」

「我這個樣子,不知道怎麼叫他見。」秦灼瞧了瞧隆起的小腹,苦笑道,「我怕嚇著他。」

蕭恆擁住他,輕聲道:「他是你親生親養,會怕什麼?」

秦灼靠在他懷裡,眼望著殿門,喃喃道:「和你有小孩,我沒什麼怨言。但我這樣……重光,你說實話,哪裡能算正常?」

他深思有些飄遠,不禁問出聲來:「阿玠如今的身體……是不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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