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謫仙應猶在,一喝天門開。

這就是天人了。

他從袖中捉出什麼,淩空一灑。紙頁紛紛揚揚,如同雲頭飄落的萬卷天書。

那是新法的唯一底稿。

百姓爭相搶接,競相傳看,他大聲喝道:「新法第一條,禁娼館,廢娼妓。同歸良戶,取締賤籍。陛下聖意在上,法一頒布,立地生效!在場各位合令者,皆可上京兆尹府重新落戶!從此以後,無娼,無妓,無貴,無賤!但凡努力,但凡上進,都可以為將、為相、為侯、為王!」

「這是裴侍郎的遺志。而裴蘭橋已死,我看著她死,所以今天我站在這裡。其餘的諸公,你們敢站出來嗎!」

李寒向台下四望,金剛怒目的莊嚴法相展露無遺。那並不獨屬於裴蘭橋,那是全部為國盡忠、為民盡分者的法相。

因道怒目,即是金剛。

「你們記住,已故戶部侍郎裴蘭橋,本是國朝良家子;百年之後,當為宗廟供奉人!她的名字,註定要上列傳,入歌詩,從傳唱里永生永世活下去!等你們爛做腐骨一具,她依舊青春永駐、流芳萬古!萬歲豈止天子,這才是真正的萬壽無疆!而你們、我們——」

他放聲大笑。

「我與諸公,泉路上見了!」

第106章 一〇一 訃聞

李寒死了。

蕭玠聽到這消息時已至晌午,一輪白太陽吊在天邊,慘澹無光。

他的身份未曾暴露,只假託夏氏遠房子侄。夏秋聲便將書房讓給他,人也不見了。

李寒將這幾日的課業留好,仍習《孟子》。蕭玠只看了幾篇,窗外便有嘰嘰咕咕的說話聲,小蟲般地鑽耳朵。這正是小廝們躲懶閒話的時辰。

「聽說了嗎,大相沒了。大卸八塊,屍骨無存!」

「胡說八道什麼,我二姨家的三表弟去看熱鬧,說大相罵完那群老小子,喝酒唱歌往鬧市走,不知道哪裡竄了一支箭出來,當胸射倒了!」

「呀,也沒人去救?」

「亂鬨鬨的,誰敢哪。」

「你們這才都是瞎說八道。我堂叔親眼瞧見他往宮裡跑了,罪名是什麼來著……」那人似吐了個棗核出來,「對,挾持太子,闖入東宮!相公們都要去東宮護駕啦!咱們郎君大清早不就出去了麼,估計也是!」

「可大相不是殿下的老師麼,哪有老師害學生的?」

「嗐,這麼多年爭皇位的,不都是父子兄弟?天家不比尋常家。」

蕭玠仍從案前靜靜坐著,這篇沒看完,手動了動,又翻了一頁。書卻不怎麼服帖,總彎成個厚山坡,他沿書脊壓了壓,又一手按住上端,要拿鎮紙擀下來。一失手拿成硯台,反把書弄髒了。

他這才慌了手腳,拿帕子要蘸,墨卻已將書頁污透。蕭玠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用力擦拭,只聽撕拉一聲,連頁撕成兩半。

這一下像把耳朵撕掉了,他只覺頭腦嗡隆嗡隆,眩暈得想吐,但什麼動靜都聽不到。

一瞬死寂後,蕭玠突然負氣似的將紙揉成一團,猶不解恨,想要撕碎。雙手捏著那皺巴巴的紙團,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落下來。

少頃,他將那紙慢慢捋開,字跡卻已經完全模糊了,變成一大朵一大朵的烏雲。

這是李寒親手抄給他的,抄了整整一個月。

他眼前再次浮現李寒的背影。毅然決然,不肯回頭。

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蕭玠把自己埋進臂彎,緊緊咬住手臂。

太陽底下,世人仍絮絮傳說著李寒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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