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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似有人進來,端了碗熱粥請他吃,他只敷衍幾句。倒是那人臨走前秦灼多說了幾句話:「煮點肉絲粥吧,太子愛吃的那個,醒了怕要餓肚子。」

這會帳子一動,劈了道白日光進來,正好照在蕭玠臉上,白得似個紙紮的假人,有些不吉利。

蕭恆進來,見秦灼地方都沒換,邊上一支枯蠟,一碗冷粥。他也沒說話,從背後輕輕攏住秦灼。秦灼也不管,仍痴痴看著兒子,頗有點不管不顧的瘋狂。

蕭恆這才輕聲說:「太醫在外頭了,先叫他瞧著,我們出去說事情。」

秦灼說:「好。」

蕭恆有點擔心地瞧他,又道:「先吃些東西,之後要費大精力。」

秦灼仍沒什麼反應,只是說:「好。」

陳子元昨夜邊趕回來,只是未敢驚動他。蕭玠不能離人,如今便換他進去守著。他和秦灼擦肩,倒吃了大驚。

秦灼昨日料理事情叫怒氣恨氣撐著,還有些精神頭,不過一夜之間,竟耗出些衰敗之象。

二人進了秦灼帳子,李寒已從裡頭候著,見他們進來略起身,也驚於秦灼形狀,一時竟沒施禮叫人。

案邊已煮了一碗熱騰騰的香粥,裡頭有薐菜、香乾、干菇、鹿舌,正是秦灼從小就愛吃的。但如今舌頭沒味道,珍饈糟糠都一樣。

他也不推拒,先從椅中坐下,將勺子撂開,端碗一氣喝乾淨,又拿帕子擦擦嘴,神色平靜道:「說吧。」

蕭恆坐在他對面,仍有些擔心地瞧著,還是道:「問題在馬具上。」

馬具是楊韜所奉。

這句話把秦灼眼底燒了。他猛地扭頭,聽蕭恆道:「鞍韉的繡墊里有個夾層,縫了一隻平鋪的香包。裡頭正是研成細粉的抱香子,看材質,也是極品。」

秦灼道:「那是塵埃落定了。」

「那隻繡墊也不是刺繡,而是緙絲,戧色是煙雲戧。煙雲戧是湯住英長女湯玉壺的擅場。」

湯氏。

秦灼問:「萬一也是嫁禍呢?」

李寒道:「臣昨夜挪用玉璽代天下旨,太子受驚,需請各家娘子做一片繡布,合成一件百家衣。針法、布料哪怕更改,但最老道的繡娘仍能分辨出兩幅刺繡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秦灼問:「你取了繡墊和湯氏女紅來辨認?」

李寒頷首,從袖中取出一張繡面,道:「臣請了十位繡娘,每人對照鞍韉繡墊,確認這兩件是同一人所作。而且她們驗看了鞍韉繡墊內香包的針腳,不存在第二個人私自縫上的情況。」

這香包的確是湯氏女縫合。

李寒打量秦灼神色,道:「玉清將楊娘子所言轉述與我,雖有開脫之意,但的確是實情。」

「朝臣中不會有人輕動太子,倘若有,必定涉及儲位之爭。」

秦灼冷笑道:「沒了阿玠,就不怕我們再養個一個?」

李寒反問道:「倘若殿下不幸殤於長安,大君還肯叫這個孩子姓蕭嗎?」

秦灼不說話。

「這就是為什麼朝中有人得知殿下。身世,卻常年按兵不動,」李寒嘆道,「他們要殺的,並非陛下的兒子,而是當朝太子。陛下與誰情好也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立誰為皇后。等皇后一立,殿下不過一介孽子,到時候廢立生死自然好說。且大君為一方諸侯,不可能屈居後宮,其實比女子威脅要小許多。」

他語意一轉:「但四年以來,陛下一不立後,二不改儲,打壓世家之意昭昭,他們焉能不怕?湯住英推舉楊氏女為後,並非真心,實則探查。他知道陛下的脾氣,全朝舉薦楊觀音,那陛下絕不會立她為後。既打探了陛下態度,又消除了一個後位勁敵,老謀深算,一箭雙鵰。」

秦灼忽然笑了一下,對蕭恆道:「你不娶老婆,天怒人怨啊。」

李寒忙道:「現在絕不是夫妻鬩牆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查明真相。」

秦灼點點頭,臉上帶著淡淡倦意,只道:「那勞煩陛下查明白了。太子身邊離不開人,臣先行告退。」

李寒望著他背影,低聲問蕭恆:「怎麼了這是?」

蕭恆拍拍他肩膀,嘆了口氣。

***

八月二十二,天子回宮,楊韜父子移交御史台。

楊府已然解禁,楊茗這幾日回娘家陪著,母親只能哭天抹淚:「咱們家裡,只你父親和兄弟兩個頂樑柱,他們如今下了獄,叫娘幾個怎麼活?你妹妹也是子夜才回,什麼都不肯說,只成天從屋裡做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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