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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秦灼方向投過一個目光,也不管秦灼是否會意,猛地抬手將那柄斷刀一擲,直直斬向劉正英咽喉。

斷刃沒柄而入後並沒有停止,鮮血如箭噴射時,殘刀已經擊飛他的頭顱!

轉瞬之間,秦灼猱身從包圍圈裡滾身出來。阮道生口中哨一聲,當即往他腰間一抓,將他單手攜到飛奔過來的白馬背上。

他的力氣竟這樣大。

這不是秦灼第一次有所領教,但是第一次心底有些毛毛的異樣。

下一刻,阮道生已一手環在他臂旁把住馬韁,縱身翻到他身後,在他耳邊高聲喝馬,往城門方向飛馳而去。

秦灼現在還沒回過神,才想起問:「你怎麼來了?」

「飛鴿。」

鴿子是陳子元在管,那小子不在,估計就是去放鴿子叫人了。只是他怎麼叫了阮道生?

秦灼又問:「你的臉……?」

「剛回城,來不及了。」阮道生突然說,「低頭。」

秦灼低頭的一瞬才意識到已近城門。門前流民蜂擁入城,已成暴亂,紛亂嘈雜里有人上城樓高聲叫道:「叛賊要外逃,放箭、快放箭!!」

緊接著,秦灼眼前一黑,被一件外袍兜頭罩住。

阮道生收回揭下外袍的手臂,一邊催馬,一邊微微俯低身體,將秦灼護在身下。

他的胸膛緊抵住秦灼脊背,通過血肉傳導,秦灼頭一回知道心跳可以這樣大得嚇人,何止如雷如馬蹄,卻不知究竟是自己的還是阮道生的心跳。

他剛要開口,便聽見利器破空、鋒刃擦破衣袍的聲音。

箭雨紛紛。

身側兩條手臂肌肉繃緊,極速振動韁繩。乒乒砰砰的兵器相擊聲和不住的慘叫聲逐漸遠去、弭於無形,阮道生的轄制也漸漸放鬆。秦灼得以直起身,眼前一片漆黑野地,亂林向身後飛速投過,顯然已經出城。

他忍不住問:「你……」

「別說話。」阮道生低聲說,似乎忍耐著什麼。

最容易發生質變的就是沉默。

等阮道生勒馬收韁,秦灼才發覺到了什麼地方。山林岑寂,明月當空,把廟宇照得亮亮堂堂。

白龍山,娘娘廟。一切的初始之地。

秦灼有些怔然,喃喃叫一句:「阮郎。」

無人應答。

他剛要扭頭,已覺身後一動,阮道生緊貼他後背,力有不支般從馬鞍上滑下。

他背上赫然釘著三支羽箭。

縱如此,阮道生雙腳落地時仍抬起手臂,讓秦灼撐著跳下來。

他在顧著自己左臂的刀傷。

秦灼一時竟有些氣惱,翻身躍下馬背,將他手臂挎到自己肩上,咬牙道:「你這種的,死了活該。」察覺人仍緊繃身體、運力支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低聲說:「卸力,靠在我身上。」

阮道生一聲不吭,的確鬆了幾分力道。秦灼扶他進廟,和他從兩個蒲團上相對坐下。阮道生從懷裡摸出個藥瓶遞給他,說:「你先包紮。」又接著說:「不然你那條手臂要壞,別爭了。」

他說的的確是實情,秦灼也不客氣,趕緊解衣上藥,乾淨利落地把左臂裹好,問道:「你要咬點什麼嗎?」

阮道生說:「你先把箭尾劈斷吧。」

秦灼不料自己竟慌亂到如此地步,連拔箭步驟都搞亂了。但如今也絕非究根之時,趕緊從靴邊拔出匕首。他左臂不好挪動,便微微抬起壓住阮道生頸背,同時匕首一揮,最上面一支羽箭應聲而斷。

阮道生背部肌肉只輕微一動,連呼吸都沒有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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