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出收骨的禁衛!
禁衛替掉本當與他接頭齊軍,換上西夔甲冑隨他入城,就是為了如此一擊,一擊必中!
又是一刀。
他聽見趙荔城說:「怎麼,只有你們齊狗會使計策嗎?」
趙荔城了結了老劉一條命,正往蕭恆方向看去,突然瞳孔一縮,驚呼一聲:「陛下小心!」
身後一名西夔守衛立在蕭恆身後,就要提劍刺向他後背!
蕭恆身形未動,只聞哐地一聲,那人已重重撲倒在他身邊。頸上正切著一隻酒碗,入肉極深,鮮血咕嘟咕嘟地倒了半碗。
趙荔城伸了個拇指,「厲害。」
天外突然爆發一聲巨響,將長夜震得搖搖欲墜。遠處盪開晚霞似的光暈,幾乎如同太陽炸裂。接著,又是轟隆一聲。
趙荔城砍翻一個齊軍,腳下一晃,對蕭恆道:「陛下,如此陣仗,恐怕是齊國大軍再次進犯!我們雖拿下內賊,但關外之兵難以招架,末將請戰!願立軍令狀,不勝取我項上頭!」
蕭恆手中環首刀一翻,面前齊兵喉管即被切開,「趙荔城聽命!」
趙荔城劍鋒一翻,抬肘打在齊兵頭盔上,高聲道:「末將在!」
蕭恆掐指哨了一聲,「檢點士兵守護婦孺,城中百姓不得驚擾。清掃殘寇,等我號令。」
趙荔城啊了一聲,疑惑道:「啥令?」
「找一塊西夔軍旗,要大,」白馬奔到面前,蕭恆翻上馬背,「天亮時跟著我,把它插回庸峽的山頂上!」
收復庸峽!
趙荔城熱淚盈眶。
玉升二年,李寒於軍前厲聲高喝:西塞郎當知恥,哪裡輸了,就從哪裡贏回來!
西塞郎當知恥。
不雪恥,不得死。
「仲紀,」蕭恆振動韁繩前對青年將軍說,「梅子到了,咱們去接他。」
***
關外的寒夜滑過虹光,繼而一聲春雷炸響般,撲簌簌落下滿天土石。
梅道然撣撣身上,問一旁將軍:「再放一個?」
「悠著點,到庸峽還得再轟一陣。」那將軍擦著長刀,突然之間,耳朵一豎,還刀回鞘,「來了。」
梅道然也往後看去,抱拳道:「陛下,兵貴神速啊。」
蕭恆沖他頷首,勒住白馬,對那將軍一揖,「褚將軍勞苦功高,我在此謝過。」
那將軍瞧著他身上大氅,雙手遞呈一物,又抱了抱拳,「梁皇帝陛下要謝,還是謝我們大王吧。」
褚乃南秦大姓,秦灼虎賁軍西營的將領褚玉照,正是秦灼少年時的伴讀。而此人黑犀甲,虎頭靴,銀盔槍,紅盔纓,正是虎賁將領服制。
自從蕭恆在去年年初拿下桐州,虎賁西營便一直鎮守此處。桐州位於大明山以北、松山以東,雖以桐花如雪聞名於世,但引各路兵馬爭奪的,是它的交通和鹽礦。
桐州為陸路商道樞紐,南臨運河,東有兵道。蕭恆當年借蜀道開松山,第一關就是治桐州。他整頓鹽務,取締私鹽,更是將玉龍巖打造成梁地第二大鹽礦。
虎賁駐紮在此,覬覦之意昭昭。後來蕭恆登基,將桐州許給秦灼,虎賁留此,便成了名正言順。
李寒曾道:「此乃養虎為患。」
兩儀殿中,蕭恆撥面給他吃,邊問:「那少卿呢?」
李寒並未斷言,反倒認真思索片刻,道:「陛下已入虎xue,探得虎子,猛虎甘與俯就。但握虎子在,一步一回頭。」
蕭恆並不生氣,反笑道:「我所料不錯。如果沒這個孩子,渡白是絕不贊同我倆繼續好的。」
「於君王而言,舍性命易,舍城池難;舍情愛易,舍軍權難。」李寒吸溜著面,「陛下心中明白,何須自欺欺人。」
但虎賁軍來了。
許仲紀隨在蕭恆身側,見他接過那封帕子,裡面躺著一枚兔紐圓形銅印,印底以小篆鏨曰:恆。
這是蕭恆的私印。
正如秦灼能以諸侯之身號令龍武衛一樣,蕭恆只憑自己的私人印鑑,即可調動虎賁。
他們給予對方染指自己軍隊的權力。
許仲紀心驚肉跳。
齊軍在西夔營中安插內鬼,熟知西塞兵力調度。所以他們才敢先引內亂,待老劉入城刺駕前放出煙花信號,當即趁勢壓境。要的就是西夔左支右絀,無力於關外迎戰。
但齊軍沒想到,蕭恆有一支並不隸屬大梁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