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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荔城重重跌坐地上。

***

正月初十,天子遣禁衛連夜出關,西往庸峽為將士修墓。

初十祭亡靈,正月十三夜,許仲紀為天子開宴洗塵。

眾軍同樂,除了守城和哨崗,無論軍階大小俱去吃酒。這夜雪停了,但化雪更冷,城頭上士兵哈著白汽,三三兩兩地說話喝酒。

魯二已圍上金革帶,鼻子手指凍得通紅,跺著腳道:「別吃醉了,明日陛下跟前發酒瘋,都逃不過軍棍!」

他雖如此說,仍將酒囊遞給身邊人。

魯二曾經的同值接過酒囊,也咕嘟咕嘟灌了一口,放下酒時指著不遠處,拿胳膊肘搗他,「有人,來人了!」

「你他娘的吃了多少,現在就發……」

一個「昏」字還沒出口,魯二扭過頭,見城下有人舉火,高聲叫他:「魯二兄弟!」

是趙荔城。

魯二扶著城牆,冷聲喊道:「趙將軍不回老家,又有何貴幹?」

趙荔城穿了身尋常棉袍,身形有些臃腫,大聲道:「兄弟不計前嫌,替老趙說話,我記在心裡,十分感激!如今我要走了,挖了壇老酒出來,想請兄弟嘗嘗!」

魯二道:「不必了,我對陛下進言,只要個問心無愧,不是為了誰。將軍自飲美酒,回去過日子吧!」

「兄弟!你哥哥是我枉殺,你恨我罵我要殺我,老趙沒有二話!」趙荔城高聲叫道,「但我愧對魯三春,他跟我這麼久,我對不起他!臨走了,我想跟他認罪道歉,求你給我這個臉,喝這一口酒吧!」

魯二沉默了。

他緊緊扣著腰間革帶,正如趙荔城舉酒罈的手,上面都沾滿了他大哥的血。

過了許久,他對同值說:「開門,讓他上來。」

同值疑道:「可從沒有這樣的先例。」

「打了一輩子仗,如今連狗都不如。」魯二說,「罷了。」

同值看著他神色,不免嘆了口氣,便繳了鐵鏈,放趙荔城入門上樓。

魯二鮮少離趙荔城這麼近。火光照亮下,他先看見這位往日主帥的鬢上白髮。那雙手微微顫抖,將酒捧給他。

他居然這麼老了。

魯二接過酒,看著他眼睛道:「謝將軍。」

趙荔城似是羞愧,似是不忍,別著臉低下頭。

魯二不再管他,舉起酒罈就喝。當他喝了一小半時,忽覺胸口一涼一熱,像是被人掏了個窟窿。

他不可置信地看去,見趙荔城淚流滿面,將匕首從他胸前拔出來。寒芒如雪,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沾。

趙荔城喃喃道:「兄弟,老趙下輩子給你倆做牛做馬,你別恨我……」

魯二栽在地上。酒罈打碎,像顆腦漿迸裂的人頭。

同值尖叫一聲,把劍拔出來,哀聲叫道:「趙荔城!你他媽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你不配為人!你——」

匕首一橫,他已膝蓋一軟,向前撲在地上。

守城十數人這才反應過來,忙舉劍要殺。但趙荔城征戰沙場多年,他們豈是對手?

十數人的屍體鋪在城頭上,趙荔城抹了把臉,將棉袍脫下,露出一身鎧甲。

他將火把拋下城頭。不一會,城外一人高的草蒿簌簌而動,鑽出一批穿齊軍服色的戰士,像一隊深夜獵食的狼群。他們打開一隻巨大木箱,從裡面拿了西夔營的甲冑換上。

老劉站在其中,放出一枚煙花,露出堪稱奸惡的笑容。

城牆上,趙荔城背靠西夔軍旗,臉被空中金芒刺亮。

第58章 五十三奇兵

因戰事慘烈,蕭恆不許鋪張。從前李寒的軍令,軍中禁用歌舞。是故眾人只分了酒,奏了鼓樂,一起說笑罷了。

宴擺在帥帳前,攢了篝火,挑了數掛明紙燈籠。蕭恆宰了頭牛,親自動手來烤,又切了分給士卒,自己倒沒怎麼吃。

許仲紀也分了碟肉,笑道:「從前聽大相講,鎮守西夔時,陛下常與麾下分肉而炙,末將卻在潮州,心中艷羨不已。如今能吃上這一口,是沾了西夔營眾弟兄的光。由此可見,西塞是福地。」

蕭恆正掌著匕首,短刃從骨隙間旋、游、挑、破,一整條牛腿便被斬斷,肉味叫冷風一吹,香得人鼻子發疼。他邊割肉邊笑道:「仲紀是福將。」

禁衛出關收骨,身邊的都是西夔營將士。裡頭老兵不少,吃了會酒便問:「軍師怎麼不多留一段時日?兄弟們都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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