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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真有意思。」她說著將它當空一拋,拉滿金弓。

明珠應聲而碎。

一片銀輝里,她咯咯笑道:

「好戲來了。」

***

秦灼聽不清他二人說了什麼,只見段映藍自行射珠,竟調頭向後奔來,與他擦肩而過時,嬌笑一聲:「雙龍戲珠,玩得愉快。」

她這話意味不容深究,秦灼無暇多顧,終於驅駕上前。

段映藍似是無意爭勝,夏秋聲已輸,那如今場上,只有一顆明珠兩個人。

早晚得了結。

風抽得比馬鞭都快,在即將趕上朱雲基的紅馬時,秦灼見他活動著指節向遠處張弓,開口道:「都說梁皇帝武功赫赫,咱們也看看,是否擔了虛名。」

他驟然把弓拉滿,箭指天子方向。

秦灼心口突地一跳。

朱雲基目力臂力絕佳,據說壯年對天放箭,言道:「此箭必中蒼鷹。」前行半里,路旁果有墜鷹,領上正插著他的花箭。

媽的。

秦灼狠狠摔韁,從鞞靫里抽出羽箭,疾奔向前。[1]

二人相隔太近,射程不足,且落日沉重,這個距離再強的臂力也張不滿弓。秦灼卻一踢馬鐙,夾緊馬腹,上身後仰,向朱雲基放出箭去。

黑馬全靠他腿力別著,左側兩蹄幾乎騰空,右腿堪堪擦地,即將跌倒般斜刺出去!

弓只及半彀,箭卻疾釘向他右臂。朱雲基卻在此時松弓探手。

是詐。

他一把奪得秦灼明珠,肩頭也被撕了一口。

一轉眼,秦灼毫不在意般,撥正馬頭,揮鞭向前。

「小畜生。」朱雲基將明珠系在頸上,驅馬追他,「知道孤剛才想什麼嗎?」

「第一次干你那天,你咬的那一口,真他媽夠勁!」朱雲基盯著那襲火紅,「當初你腿斷了,又不肯叫喚,總像操個死的。現在兩腿這麼得力,什麼時候往孤腰上纏一纏?」

他沒有刻意壓聲。果不其然,秦灼馬速慢下來。

想不被喊的滿場都知道,就得乖乖入他的網。

朱雲基有那麼一瞬以為得逞了。

一別數年,秦灼變化不少。他赴宴時,依舊欲語還休地藏鞘,而在馬背上,便紅衣艷烈,生發出一種跋扈、靈動的美。

朱雲基記憶里,只有秦灼官瓷般易碎的少年時代,他享受打碎瓷器的快感,那傾國傾城的聲響叫他心頭酥癢。而今天他意識到,秦灼也是君王。

沒什麼比拿捏君王更愉快的了。

秦灼回望他,雙目平靜,毫無怒意。

他直視秦灼雙眼,毫不遮掩色慾,「那麼嫩生水靈,你那小皇帝都沒嘗過吧。小秦郎,孤說過,有一口肉,必能叫你喝上碗湯。你今為了個姘頭,反咬孤一口?」

秦灼有一搭沒一搭摔著韁繩,微笑道:「哪敢呢。」

他出了層薄汗,面愈白,唇愈紅。朱雲基盯著他的嘴唇,小腹一團燥熱,「孤瞄了一下樑皇帝,你就這麼生氣?虧得晝里夜裡惦記你,你為了他,要跟孤撕破臉?」

秦灼瞳仁在太陽里閃著,兩丸金丹似的。他卷了卷馬鞭,再笑起來時,眼中金色盡斂,和蕭恆一般雙目黑沉。

「魏公抬舉,這些年了,我對您可一點念想都沒有。在他跟前,您那玩意,和蘿蔔纓子差不多。」

他可惡地笑著:「畢竟,你不行啊。」

又是一箭。

一聲風響,朱雲基側臉被割破,有紅色滲出來,比口角的瘡要顏色新鮮。

秦灼提弓偏頭,笑意明亮。

「啊,撕破了,怎麼著?」

***

朱雲基短促一笑,猛地調轉弓箭,「嗖」地一聲向秦灼射去。

明珠應聲而碎,紅衣人向下栽倒。

席間不知誰高叫一聲:「秦大公落馬了!」

秦溫吉緊盯場上,見秦灼那匹黑馬猶在疾馳。

馬背空空。

她哐地提劍站起,一陣杯盤碎裂聲里,白虎也躥上案嘯了起來。

陳子元嚇得魂都沒了,忙趕來按住這倆祖宗,連聲道:「沒有敲鼓!沒有敲鼓!朱雲基沒勝!」

秦溫吉反手擰住他衣領,兩眼血紅,「人呢?你他媽告訴我人呢!」

二人一時沒察覺氣氛不對,也沒反應過來,秦溫吉面前桌案完好,哪來的破碎之聲。陳子元撫著她後背,想登高處去查看情況,一扭頭時驚在當場。

高台上,蕭恆撞案立起,拉滿了天子弓。

***

跟了蕭恆這些年,李寒第一次冷汗直流。

蕭恆目光鋒銳,手端得極穩,但幾乎聽不見呼吸,箭頭跟著那身黃雁王袍遊動。李寒知道,他越起殺心越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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