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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這麼多,只是為了讓建安侯繼位。」

夏雁浦把自己逼得退無可退,就算成功,也只能成仁。

他從一開始就沒給自己留活路。

蕭恆說:「所以你想保他。」

李寒嘆口氣:「愚忠也是忠,這年頭,忠臣不多了。而且經此一事,他再不會翻起任何風浪。」

蕭恆首肯了。他和李寒意見一致,迎立公子的美夢破滅已經給了這個舊時代的遺民致命一擊。他可能會活著,也可能會死去。但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攔新的太陽升上天空。任何人都阻攔不了。

南秦獵獵的旗幟下,秦灼拿一塊帕子擦臉。方才清掃影子殘部時,一束鮮血濺在他臉畔。那腥氣在暑熱天中更加濃烈,令人慾嘔。

他丟開帕子,翻上馬背,見不遠處蕭恆雙腿一打馬腹,向這邊過來。他看到蕭恆的臉,立刻撥轉馬頭,摔響韁繩,高喝道:「駕!」

蕭恆隨即抽響馬鞭,白馬刮過,四蹄快如疾風。

秦溫吉胸脯鼓動,挽韁要前,身旁的陳子元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城中街道到底不如野外寬闊,就算走了偏路,秦灼到底不能縱馬狂奔。沒過一會,便聽身後馬蹄聲疾追而來。

他腹部墜得厲害,跑又跑不過,乾脆勒韁立住,轉過臉,冷冷瞧著蕭恆。

禁衛和虎賁剛剛結束對叛軍的清掃,如今家家閉戶,街上竟有些僻靜空曠。蕭恆由他瞪視,垂下臉,要去拉手。

秦灼立刻甩開,「別碰我。」

他臉上那張忠心歸服的面具徹底剝落,越看蕭恆越氣,有心要先走,腿部一用力,腹底就隱隱抽痛。秦灼暗罵這罪魁禍首十萬八千遍,到底不再折騰自己,輕輕一振韁繩,黑馬緩步而行。

蕭恆見他態度軟和,忙跟在身側。

這一段聚少離多,兩人這樣靜靜並轡,竟似前生之事。再多怨氣,也像前生的遺恨了。秦灼踩在馬鐙上,感到蕭恆的腿挨著自己的,隔著兩層布料,摩擦中他感覺到蕭恆的肌肉線條。

堅硬的。熱乎的。活的。

那旁的事情,還有什麼緊要?

平常鬧氣,他不開口,蕭恆決計不敢講話。秦灼深深呼吸幾下,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是夏雁浦的?」

他肯說話,蕭恆眼神亮了一下,「那十名影子截殺失敗之後。」

蕭恆繼續道:「他們久久不歸,第二波殺手一定會前來查探。我跟蹤他們的返途,發現他們和夏雁浦接頭。

「所以你是故意丟下血衣,讓他們以為你死了。」

「是。」

「兵符也是你故意留下的。」

「是。」蕭恆說,「夏雁浦沒有兵權,這對他來說是及時之雨。他一定會拿。」

那象徵軍權的鐵塊,就成為他刺殺蕭恆的鐵證。

秦灼鼻息沉重,問:「香囊呢,你留香囊幹什麼?捅我的心嗎?」

「我不想和你分。我想知道為什麼。」蕭恆氣息加緊,「少卿,咱們不是好好的嗎?」

秦灼勃然怒道:「別跟我扯這話,我在審你,你倒質問起我來了!」

話一落,身後就追來悠悠揚揚一道聲音:「依在下看,大公若想跟將軍兩斷,還是低調一些。來來往往,難免有人。」

秦灼扭頭,眼梢一吊,笑一聲:「我還道平日是怎麼得罪了渡白,他剛死沒一陣,你就急著下我的獄。看來你倆這一狼一狽,是早有盤算。」

「不敢不敢,在下和將軍清清白白,頂多是臭味相投。」

李寒眼珠子從兩人中間滴溜溜一轉,當即瞭然,直說正事:「將軍跟蹤影子,發現他們和夏雁浦的密謀,便折返回來,和我商定計策。我想,夏雁浦在這個關頭要殺將軍,一定關係皇位,那他手中一定有所謂的新繼承人。為了找到這位『建安侯』,我和將軍議定,與其靜觀其變,不如順水推舟。將軍之死總要有人發現,不如我們自己拿這個主動權。」

秦灼說:「所以你叫他扮成梅道然,自個說自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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