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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聽到李寒擲地有聲的聲音:「新君人選,我有異議。」

第7章 三真兇

李寒出現在承天門下時,所有人看到,一輪金子樣的太陽掛上高空。鋸齒光芒,四射颼颼。

人群之中,啁啾不斷,樹梢之上,議論四起。百官猶疑不定,幾個德高望重的世族元老到底挺身站出。在梅道然護衛建安侯退到隊旁時,夏雁浦邁步上前,皺眉問道:「李郎,你有什麼異議?」

李寒道:「敢問諸公,新君人選,是由誰鑿定。」

夏雁浦道:「自然是集合多方意見,共同確定。」

「有沒有異議?」

「眾口一詞。」

「無一例外?」

「無一例外,當時由八公推選,六部合議,眾臣全部在場。」夏雁浦一抬手臂,「李郎,你若有不信,但管現場詢問。」

李寒眼中,拋出一把弧形刀刃。他環視一圈,刀尖再度指向夏雁浦的臉,說:「那敢問相公,家師的外甥、左衛大將軍鄭素現在何處?」

夏雁浦眼光一閃。

李寒點頭,說:「看來諸公是沒有把他算進這個『眾口』里了。」

他拔高聲音:「說不出?那我替諸公回答!今年五月初五,諸公迫死家師的當日,就軟禁鄭素,奪其軍權,將他閉在家中!」

人群爭鳴聲響起,唾沫星子濺在蕭恆華麗的紫檀槨材上,凹痕坑坑窪窪,響聲乒乒砰砰。

李寒向前邁上一步,對世族作出的政治迫害進行介紹:「鄭素一家滿門忠烈,所率崤北軍更是威名赫赫!請問諸公,他犯了什麼罪,又是什麼名目?五品大員、一軍之將,讓你們無故囚禁、視同罪犯!在下又犯了什麼罪,讓你們封閉家中,晝夜監視。你們濫殺賢良,拘禁功臣,如此目無王法,推選而出的新君,真能叫人信服嗎?」

夏雁浦鼻孔舒張,鬍鬚如同蟋蟀觸鬚,一窸一窣。他沉聲道:「小鄭將軍是悲痛過度,無法下榻,只得在府中靜養。而李郎,你真當自己清白無罪嗎?」

李寒說:「願聞其詳。」

夏雁浦音量拔高:「你第一樁大罪,為極罪收屍,因私害公。

「第二樁大罪,妖言蠱惑,蒙蔽百姓。

「第三樁大罪,偷天換日、混淆正統!」

夏雁浦看向建安侯清瘦模糊的面龐,痛心疾首道:「李郎,真正的建安侯殿下就在此處!鎮西蕭將軍縱然功高望眾,但到底是龍孫鳳子還是欺世盜名,你敢認嗎?」

李寒笑起來:「夏相公,終於把心底話說出來了。那我們就一條一條來分辯吧。」

他將手中青不悔的靈位安置車上,整理衣衫,走到夏雁浦對面。他問:「相公說我為極罪收屍。那我想請問,家師到底犯了什麼罪狀,叫你們如此窮追不捨?」

隊伍中響起一道聲音:「通敵叛國,法必誅之!按大梁律一卷六十三條,謀叛之罪罪在十惡,首犯絞刑,不得開赦!」

李寒看到,一名服素、戴孝的中年男子越步上前,面紅脖粗,一高聲說話,下垂的臉頰魚鰓般搧動。

李寒拱手,「請問尊駕高姓大名。」

那人下巴微昂,說:「不敢,刑部尚書,王倫。」

李寒目光如電,問:「在下請教王尚書,家師叛國之罪,是由何人檢舉,何人審理?人證、物證何在,卷宗文書何在?他通的是哪個敵,是西北的齊國、東北的狄族還是西南東南的十數諸侯國?他出賣的又是什麼,是朝政機密、軍事部署還是長生丹藥?」

王倫臉色漲紅,正要開口,已被李寒截然打斷:「按大梁律一卷二十條,需證罪狀,方定罪名;需定罪名,方能動刑!諸公眾口鑠金,無憑無據,便將家師梟首示眾。我問各位一句,家師,的確罪當至此嗎?」

他聲音冰冷:「家師一生治學,為國儲才無數。門生杜筠,相才於朝堂;門生張霽,任俠於閭巷;門生鄭素,救國於危難。在下不敢貪天之功,但指天道地,治西夔平齊患,沒有缺了李渡白!家師何罪之有,罷黜流亡不夠,梟首示眾不夠,還要挫骨揚灰,不得超生!敢問諸公,是誰亂臣賊子,是誰罔顧朝綱!」

李寒並沒有把話語權交出的打算,他氣口一收,轉聲問道:「要說私自收屍,我想請教諸位,我朝治國,是否以孝為先?」

眾人不料他什麼路數,不敢貿然開口。僵持片刻,威望最重的溫國公楊韜清了清喉嚨,「的確不錯。」

李寒頷首,面向王倫,「再請教王尚書,大梁律十三卷一百零八條,是否錄有'守匿'一條?」

王倫立刻明白他語中所指:「律法雖有親親相隱的規定,但青不悔罪犯謀叛,不在其列!」

李寒道:「第一,是不是罪犯謀叛,你們全無證據。第二,我並沒有隱瞞他的叛逆,只是代為收屍。不知道為親收屍,觸犯了大梁律法的哪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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