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的心情大起大落,見謝清鶴沒死在段翎刀下,緊繃的身子稍稍放鬆。雖說有些事可能是謝清鶴間接導致的,但他罪不至死。
最重要的是謝清鶴若死在這裡,還在軍營的今安在怎麼辦?
段翎會對謝清鶴動手在林聽意料之外,剛剛見面時,他神情分明平和,不像是要動手的人。
但仔細想來,段翎會動手也很符合他睚眥必報的行事作風。
原著里他就是這樣的人。
說起來,看過原著的她才是這世上最清楚段翎真面目的人,不過當林聽看到他動手的時候,只有擔憂謝清鶴會死的情緒,依然沒有因此害怕、想遠離他的情緒。
一想到段翎昨夜辦差一晚上,今早回宅子發現她不見,找了一天,林聽就忍不住望向他。
她站在段翎旁邊,這樣看過去只能看到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林聽看了段翎幾眼,又看他們面前的謝清鶴,稍加思索,想上前去接過他舉在半空的繡春刀。
段翎餘光掃過想上前的林聽,一手握住她,一手接下繡春刀,沒再當著林聽的面對謝清鶴動手,也沒讓她碰到謝清鶴的血,他淡淡道:「抱歉,手滑了。」
說是手滑,但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他是真想殺了謝清鶴的。
謝清鶴艱難地抬起受傷了的那隻手,雙手給林聽與段翎行了一禮,卻也道了一聲:「抱歉。」
他離林聽不遠,她能聞到從謝清鶴身上傳來的血腥味。
林聽心情複雜。
謝清鶴身形瘦削,立在風中,站得不太穩,搖搖欲墜,行完禮後感到暈眩,往一側倒去。林聽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就本能伸手過去扶,無關乎是誰,卻被段翎攔住了。
而謝清鶴靠自己站穩了。
林聽朝夏子默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快點把謝清鶴帶走。
停在幾步之外的夏子默立刻衝上來,忙不迭地拉走謝清鶴,把人扔到馬上,牽過韁繩就走,他走晚一步都怕謝清鶴沒命。
段翎沒攔,放他們走了,他不疾不徐擦去刀身的血,這把繡春刀在今日之內染過兩個人的血,一個是夏子默,一個是謝清鶴。
片刻後,繡春刀回到刀鞘,段翎對她道:「我扶你上馬。」
林聽本想說我自己可以的,但見他伸手過來,又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裡了,被他扶著上馬。
段翎牽起韁繩往城門方向走,目視前方:「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和謝清鶴沒什麼交情。」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清了清嗓子:「對不起,我騙了你。」
段翎笑著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沒錯,是謝清鶴害得你要撒謊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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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在他身上。」
「……嗯?」他這個腦迴路是林聽暫時沒法跟上去的。
段翎拉了下韁繩:「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對他這般好,僅僅是因為你們曾經差點相看過?」
她困惑:「我對他好?」
他低笑了聲,回眸看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幫他遮掩身份,還不是對他好?如果這都不叫好,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好?」
如此說來,的確易引起誤會,林聽抿唇:「我一開始會幫他隱瞞身份,是因為……」是因為今安在,擁有前朝皇子身份的今安在。
說到此處,她頓住了。
儘管段翎沒將夏子默和謝清鶴在私底下有來往的事告知皇帝,對皇帝不是那麼忠心,但她也不太能未經今安在同意,隨隨便便說出他是前朝皇子的事。
段翎雖回眸看她,但前行的腳步沒停下,走的路也沒偏斜:「怎麼不說了,是因為什麼?」
林聽糾結再三,撇開今安在的身份道:「不是因為我們曾經差點相看過,是因為今安在,他和謝五公子有交情,所以我當初會讓謝五公子暫住在書齋里。」
他視線不離她:「也就是說你為了今公子才會幫謝清鶴?」
「對!」
說出來,林聽舒暢了。
之前瞞了段翎那麼多事,她也不好受,總感覺憋著一口氣,很辛苦,如今這口氣出來了。
段翎慢條斯理道:「一開始你幫謝清鶴隱瞞身份,是因為今公子。後來呢,花樓那次,你也幫他隱瞞身份了,還是因為今公子?」
林聽沉默了幾秒,將被風吹到身前的絲絛撥回身後:「花樓那次,不是因為今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