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崖不氣餒,和鄉長葛興國一起前前後後跑兩天終於把對岸兩個白浪鎮鎮長、郭店村村長郭正初以及白浪村村長權山柳叫到一起開了個跨省探討會。
這是從沒有過的場景。誰也不知道姜崖到底私下做了多少準備工作,才讓這個局組了起來。
兩個白浪鎮鎮長早都聽說對岸竹坑鄉這兩年幹得熱火朝天,怎奈他們不屬於同一個行政區域,只能眼紅不能貿然前來分一杯羹,既然這次對方主動邀請,那就不能客氣了。
聽到葛興國介紹說要把「一腳踏三省」這個品牌搞起來,這兩個鎮長激動起來,沒等對方話說完就拍手喊同意。
哪會不同意?
牽頭人是竹坑鄉,出錢的是它,出力的是它,萬一有不錯的結果,得到好處則是他們兩個鎮,要是結果不盡人意,反正也不是他們兩個鎮的主要責任。
再說,即便結果不理想,這也是兩個鎮的業績,畢竟努力過了。
郭正初和權山柳兩人一直黑著臉沒吭聲。郭正初為什麼這樣,大家都很清楚。村里人心浮動,羨慕對岸人有掙錢門路,只是礙於本家情面,暫時不敢去對岸。但凡政策上有一點鬆動或者去的人多了,怕是都一窩蜂跑去了。那就更顯得他這村長無能。只可惜鎮長高高在上,壓根不在意他這點不快。
權山柳所在的白浪村擁有天然大片的山前沖積土地,距離丹江堤岸有些遠,除非千年一遇的大洪水,一般情況下他們旱澇保收,吃穿不愁,對於郭店村和碼頭村的爭鬥,白浪村向來隔岸觀火不摻和。
這個權村長自己也有點本事。村集體辦了個養雞場,每年還能給村里人分點錢。當然了,錢不多,屬於不上不下,不求人也沒人求的狀態。
現在對岸的竹坑鄉主動「求援」,她初步判斷,距離姜崖所說的美好願景,還有非常長的一段路要走。
首先第一步就卡在郭店村。她作為白浪村的代表人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多說什麼話,只能沉默。
怎奈三位領導談得太嗨,嗨到無需他們發表意見。糊裡糊塗這個所謂的「三省大集」就要提升日程了。
不管咋說,總要做點事出來,才好在年終總結上好好寫一筆,哪怕很多事可以無中生有,也得啟動第一步,不是嗎?
會後,在姜崖的介紹下,兩個鎮長和兩個村長參觀了金竹村的農家樂和□□洞景區、梁家窪山歌團,也看了安慶生在桃花溝的養豬場,同時還去了銀峽村的林下養雞場。
權山柳原本一路無話,可看到林下那些歡騰健壯的豬仔和雞仔,她話就多起來。又是問技術,又是問銷路。知道安慶生的銷路是主要是市里減震器廠這樣的大廠食堂,她流下了羨慕的眼淚。
她們村的養雞場,出欄量少不說,總還生病,成本高。只能賣到商洛,路非常遠不說,價錢壓根賣不高。
要是能走近路賣到西河縣的工廠學校,那可t就真賺錢了。
葛興國當場拍板說這個沒問題,他來牽頭看看縣裡和市里還有哪些大工廠食堂需要。
總要表現出一定誠意,才好把三省大集這件事往下推。
這次見面會談,竹坑鄉就像是個主動獻殷勤的冤大頭似的,什麼事都好商量,但凡這兩個白浪鎮提出什麼想法和要求,葛興國都說沒問題。
權山柳在回村的路上,把郭正初叫住。她今年才三十出頭,按理說要叫郭正初一聲叔。可她叫不出來,喊了一聲郭村長。郭正初停下腳步,沉默地看著她。
「他們總不會是等這個防洪大壩修好了,就翻臉不認人吧。」
郭正初這才抬眼看了下面前這個年輕女人。這女人當上幾年村長就把養雞場搞得紅紅火火,是有些本事。可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見不得大壩修好後,兩個村發展得好?
權山柳見郭正初不吭聲,又說了句,「反正這大壩修不修跟我們村沒多大關係。我是想著,既然要搞『三省游』,你們村好像也沒啥好看的,但我們村這邊有兩座古廟,有保護價值,要是能像他們金竹村一樣,把村容村貌搞好,把農家樂搞起來,在自己村里掙錢,總比跑到人家碼頭村裡頭掙錢臉上好看些。」
郭正初皺起眉頭,「小權。就你們村那兩處破廟有啥好看的,要說好看還得是我們郭店村。我們可是有不少老房子保存地挺好,不比他們金竹村差。」
權山柳笑起來,「好不好看,不是我們說了算。遊客說了算。我看你們村沒啥意願搞這個『三省游』,那可別怪我們搶在前頭。」
郭正初嘿了一聲,沒想到他不僅要防著對岸竹坑鄉過河拆橋,還要防著北邊的白浪村搶生意。
「誰說我們不搞了?咱們三個村各憑本事,誰也別看不上誰。」
權山柳仗著自己年輕,說話可以沒輕沒重,笑道:「可別這麼說。現在是我們兩個村求著人家竹坑鄉辦事。他們本事大,我們當然要聽人家的。至於以後如何,那才叫各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