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酈羽現在想想他們那時看起來只是一對正常不過的父子。

直到一年後,姜忱的父親登基稱帝,好像一切都變了。

「哪、哪有的事,是陛下抬舉臣了……」酈羽結結巴巴道。

皇帝晃著酒杯:「你與忱兒自幼相識,也算竹馬青梅,如今婚約在即,也是美事一樁啊。對了,朕剛剛就想問你,你這身衣服……是從哪來的?」

從最先進來聽見非議時酈羽就做好丟人的打算,可他沒想過皇帝會直接把他叫過來質問。

他望了眼姜忱,他的未婚夫卻只冷冷地撇頭根本不看他。

於是他咬了咬牙,「回陛下,這是晉王殿下命人送來的禮物,晉王殿下吩咐臣今日……務必要穿這件前來。」

皇帝卻笑道:「小羽啊,你都要做王妃了,怎麼還能自稱臣呢?」

「是…陛下說的是,臣……」酈羽艱難地逼著自己改口,「臣妾。」

改口是遲早的事,但酈羽現在還怎麼說怎麼彆扭。

皇帝道:「你站起來吧。站起來,轉個身,讓朕看看。」

酈羽不知聖意,但他不敢不做。只好站起身,提著衣擺慢慢地轉了個圈。

轉圈時,發現所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除了姜忱。

皇帝豪飲完杯中之酒,仰頭哈哈大笑。

他表面一臉慈愛,可眼裡沒有一點笑意,「忱兒與慎兒的母妃從南楚遠嫁而來,第一次與朕見面,穿的就是你身上這件粉色衣袍,那條繡著百鳥的帶子也是朕當時賜給她的。忱兒對你好啊,連他母妃的遺物都送給你了。」

酈羽聽罷,卻只覺一股寒意自脊背竄起,轉瞬間渾身冰冷,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陛下最初確實與慕妃郎情妾意,可自從稱帝後沒幾年就變了心。慕妃無法忍受冷落,心智日漸瘋癲失常,竟在一次宮宴上,當眾推了正得聖寵的宸妃一把

宸妃當時懷了近八個月的身孕,整個人後仰從台階上滾了下去。聽說下葬時,那胎兒竟硬生生從屍體的腹中滑了出來,是個小皇子。

……酈羽明白,姜忱之所以答應這門婚事,不過只是難違君命。也知道,他的心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半分,那人眼裡只看得見酈嶠。

可酈羽想得很簡單。

只要他二人成了親,從此朝夕相對。哪怕姜忱始終不會對他動心,他也願意忍下漫長一生的冷淡。

……可他萬萬沒想過,姜忱居然是想要害自己!

宮中誰人不知,陛下實在是礙於慕妃母族的身份,才忍著沒一刀斬了她!

又誰人不知,那後來瘋瘋癲癲的慕妃,到底是如何在冷宮中墜井而亡的!

皇帝卻醉醺醺地把身旁那美人一推,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別怕啊,過來,到朕身邊坐。你小時候不是挺喜歡朕抱著你玩的嗎?」

酈羽紅著眼,死死瞪著姜慎。

酈羽離開看台後,並未回到馬車上,而是一路小跑著往遠處奔去。他一邊跑,一邊將身上的衣物一件接一件扯下,連發冠也被他甩向了路旁,最後只剩一襲薄薄的中衣。

梧枝在後頭追著,沿途撿著他所棄的東西,急得直跺腳。

「公子,公子!這些可都是殿下給你的……怎能這樣胡亂扔了呀!」

酈羽卻仿若未聞,一路奔至完全聽不見人聲的僻靜之處才停下。

此時夕陽西沉,林中秋意甚濃,霜氣微起。酈羽連鞋也甩了,只穿著襪子踏在遍地枯葉上,卻渾然不覺冷意與刺痛。

梧枝跑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了上來,酈羽卻忽然捂著臉蹲下大哭。

他哭得渾身顫抖,哭了好久,幾乎整個樹林都聽得見他的哭聲音。梧枝抖開了衣袍披在酈羽身上時,卻被酈羽兩下甩開了。

酈羽喊道:「不要把死人的東西穿在我身上!」

「可是公子,這是慕妃娘娘的……」

其實梧枝是怕酈羽凍著,但見酈羽十分抗拒,他便乾脆解開了自己的外袍,裹在酈羽身上。

他輕聲哄道:「公子,外面涼,天又快黑了,我們不要在這種地方哭了,好不好?」

又過了一陣,酈羽才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

他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我…我真…我真蠢。」

酈羽哭抽了,喉嚨堵得緊,差點喘不上氣來。

他斷斷續續道:「祖父,還有六殿下…他們明明都那麼用心地來幫我,要我好好讀書,在朝中能夠憑自己的本事有一席之地。就是不想讓我以後受人擺弄!我卻一直都不明白他們,總覺得他們是害我,還處處和他們作對。我…我辜負了他們的一片真心……梧枝,我真的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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