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專家找我幹嘛。」姚秋江掙扎了一下,活動手臂,「而且精神類疾病,很複雜的,你確定問我,不如我幫你約下江導吧。」
「新手有保護期,我相信你。」
如果是導師層面,裴縉雲就不能是這個態度了,姚秋江看起來比較好糊弄過去。
姚秋江躍躍欲試,摩拳擦掌:「……你說。」
裴縉雲掐頭去尾,留下精華部分,簡單的表述病情,以及發病的過程。
姚秋江摸了摸下巴:「你是說,你有個朋友原來是直男,但他生病後,就變成男同了?」
施安謙:「這不得喝點中藥治治。」
裴縉雲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你們想喝?」
姚秋江輕咳一聲,「車禍事發的前一段時間,他看的這本小說讓他印象深刻,甚至是影響了他心理因素,又或者是激起他的情緒,車禍後導致海馬體受損,失去部分現實記憶,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未必是他杜撰的,可以找找他生前……」
裴縉云:「……」
施安謙:「……」
姚秋江:「啊呸!他清醒的前一秒,到底看了什么小說,從根源性配合治療應該就差不多了,這樣看來,情況應該不算很嚴重,我跟你說,精神類的疾病一般都得用長期溫和的手段,絕對不能受刺激的。」
裴縉雲聽完依舊心事重重的模樣。
姚秋江嘚瑟的勾唇:「我分析得咋樣。」
裴縉雲臉上浮現那種欠揍的嘲諷笑:「跟醫院裡的專家說得沒差。」
等於沒說。
「噢喲噢喲。」姚秋江立刻信心爆棚,「我也覺得我有做專家的潛質。」
裴縉云:「你以後任職哪家醫院記得告訴我。」
「幹嘛 ,哎喲,老同學,不收你專家費啦。」
「我避雷一下。」
「……?」
姚秋江在發脾氣的下一秒被其他同學叫走了,走前警告道:「今晚睡覺記得睜眼,我會永遠,永遠的盯著你!!」
裴縉雲跟施安謙都對他揮揮手,順便撒了把不存在的糯米粉。
施安謙拿著瓶冰啤,低聲問:「你同學問題這麼複雜?」
裴縉雲嗯了一聲,不欲多言。
他煩的其實不是這個,既然有痊癒的可能,照顧照顧宋到源倒是沒什麼,問題是宋到源現在的身份是男同,難道要他配合演戲嗎。
也別指望他能對男的說些肉麻溫情的話。他百分百對男同圈子敬而遠之,還能在這糾結,純粹是因為對方是宋到源。
一想到自己要做那些事,惡寒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好端端的一直男看什麼耽美小說。
造孽了吧。
自己倒霉就算了 ,還要霍霍他。
裴縉雲轉動腕錶,錶帶邊緣露出紅繩,低頭看了眼錶盤時間,又拿出手機,沒什麼動靜。
宋到源會這麼安靜?
裴縉雲打包了宋到源愛吃的,起身就要走了。
施安謙見狀,臥槽了一聲:「真是你老婆啊,你脫單了嗎,就做牛做馬的,小心舔狗舔得一無所有。」
裴縉雲的聲音從遠處輕飄飄的傳來:「你想當牛做馬還沒人要。」
施安謙被身後的人拼命攔住:「……草,你個裴縉雲,缺大德!」
*
裴縉雲驅車前往洛華小區樓下,提著燒烤一路飄香,順著記憶來到三座504房門前,按下門鈴,裡面沒人回應,擔心出事,裴縉雲翻找備用鑰匙開了門。
裡面沒有透出一絲光線,黑暗無邊,裴縉雲蹙眉,伸手按下開關,燈一亮才看見宋到源正背對著自己用手胡亂擦臉。
心裡那種莫名緊繃瞬間鬆弛下來,裴縉雲笑了笑,把吃的放在桌上:「怎麼不開燈。」
等宋到源轉過身來,裴縉雲徹底愣住了,隨即是滿臉疑惑。
又哭了。
對,宋到源他剛哭完一輪,原本略微紅腫的眼角,這會兒整個眼睛都紅彤彤的,鼻子也紅,眼角滲透得淚水如同浸潤在刀身,看向裴縉雲時散發著銳利寒冷的光芒。
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裴縉雲這會兒不大能發出嘲諷的聲音,而是有些不解:「又怎麼了這是?」
宋到源只是眼睛微閃的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兩人又莫名其妙的僵持,誰也不肯先說一句,仿佛先說話的就認輸了。
但架不住宋到源的眼淚簌簌掉下,然後胡亂的用手背擦拭,跟個三歲小寶寶哭鬧似的,但又犟得不肯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