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認識的宋到源沒錯了。
裴縉雲此刻的心情有點亂。
特別煩躁。
雖說他們以前互損居多,也經常開彼此的玩笑,就算真的生對方的氣,最多就打一架完事。
哭這種事,裴縉雲認識他這麼久以來,也就見過兩次。
還有點不忍心,不忍心是因為他們小打小鬧過無數次,大吵大鬧少數次,他都沒見過宋到源哭成這樣。
這算不算醫生說的刺激他?
裴縉雲臉色沉重。
說到底宋到源現在是個病人,還是精神病人,又不是真的男同,而他為了配合治療,被迫演戲成為男同,僅此而已。
這個念頭一出,裴縉雲輕而易舉的接受了,然後一想到對方是宋到源,瞬間心理負擔跟牴觸都相應減少。
照顧自己生病的兄弟而已,一點點犧牲沒什麼的,何況他還要保留證據,等宋到源清醒之後,社死的反而不是他了。
甚至在道德上他占據絕大的優勢,宋到源連指責他的立場都站不住。
換另一種說法,他們從小玩到大,一條褲衩都穿過,互相抱一抱也沒什麼,聽他叫聲老公,就當是過家家。
對,應該是,就這樣,沒錯。
裴縉雲迅速把心態放平,也想開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配合宋到源的治療,要讓他快點健康起來,才是重中之重。
然後接下來,他要開始解決現下的狀況。
裴縉雲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我就算死了,也得明白我為什麼死,對吧,下次我改就是了。」
聽到這話,宋到源稍稍抿唇,眼睛腫得眨眼時都變得很緩慢,挺翹柔軟的睫毛都被他哭得黏成一團了,抽噎的聲音慢慢的停止,不知道是無法正常說話還是不想說話。
裴縉雲換了個思路:「我現在接你回去,明天再帶你去吃燒餅,好不好?」
聽到燒餅兩個字,宋到源有點不一樣的反應,舔了舔略微乾澀的唇。
裴縉雲走前兩步,剛才被宋到源嚇到,現在才發現這屋子裡泛著一股霉味,茶几椅子地磚都蒙著一層灰,一腳一個印,「這地方確實不能住人,今晚跟我回去,行嗎。」
「你現在才說這種話,你還有心嗎?」宋到源嗓音細細軟軟的,聲音很啞,表情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與難過。
「沒心我死了吧……」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留下我自生自滅,孩子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了,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會再跑第二回?」宋到源眼眶很明顯再次紅了,「現在你打算放我走了?」
「那你把我抓回來幹什麼,抓回來跟我做了三天三夜又算怎麼回事,如果不是你在床上太過分,我又怎麼會進醫院!」
裴縉云:「……?」
半分鐘後。
「好,我跟你保證,下次不做這麼久了。」裴縉雲從他腳邊拿起背包,往下拍了拍沾染的灰塵。
宋到源還是原地不動,現在是不哭了,情緒變得很淡,就是眉角眼梢都透著委屈與惱怒。
裴縉雲問:「我給你帶了燒烤,你還吃不吃了,都是你喜歡的。」
宋到源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聲,在空曠的房子裡還有點回音,特別尷尬。
他低下頭,捂著小肚子,想妥協吧,但又不願意這麼輕易原諒裴縉雲,於是只能自個糾結。
這個孩子是上個月時跟裴縉雲一次醉酒得來的,他的體質特殊,也沒想到真的懷了,裴氏家大業大,宋到源生怕會被強/制/性打胎,於是毫不留情的跑了,找個偏僻的鄉下地方生活,但是沒待多久,又被裴縉雲抓回去。
裴縉雲很生氣,那段日子,三天三夜,是他最痛苦又最難以啟齒的,當然也是因為做得太過,所以才動了胎氣進醫院的,醒來後醫生卻告訴他,是車禍進的醫院。
宋到源想了很多,認為應該是裴家那些人做的。
所以他現在留在裴縉雲身邊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不論是寶寶,還是他,都需要裴縉雲。
裴縉雲不知道他在天馬行空什麼,把燒烤提起來:「再不吃就涼了,走吧,走吧,祖宗。」
宋到源看著他:「你要保護我。」
裴縉雲順著他的話答:「嗯,保護你。」
什麼跟什麼,現在法治社會,能有什麼危險,但姑且就這麼順毛吧。
宋到源神經稍微放鬆了點,捂著肚子站在那也不動,表情有點子高高在上,然後又帶著些很奇怪的善解人意。
「這不是你第一次犯錯了。」
裴縉雲忽然覺得很頭疼,又想幹嘛。
「老公……」
宋到源嗓音有點黏,小聲的說,「你給我認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