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日頭不早了,天黑之前要趕到下一個鎮子呢。」
安然示意兩個差役上前,給他們一人一個銀錠。兩人先是推辭一番,最終高高興興地收下。
「大人放心,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屬下就幫老大人把這枷鎖腳銬都卸下,一路上會好好照顧老大人的。」
「走吧,別送了。」
傅竹遠沖他們揮了揮手,眾人依依惜別。
這傷感的一幕都被不遠處站在林子裡的卓家兄弟二人看在眼裡。
卓不群看著這位曾經的岳父,突然明白了傅竹衣像誰。
「未出土時先有節,便凌雲去也無心。」(註:宋徐庭筠《詠竹》)
他喃喃自語。
「大哥,這次真的便宜了姓傅的了,本來他是必死無疑的……」
卓不凡一臉憤恨。
按照他們本來的計劃,借著扳倒傅竹遠的機會,把大半大頌官員都拖入局中,然後藉機在後宮生事,好攪亂大頌的根基。
誰知道布置了多年,最後竟然只得到這樣的結果,與他的預想實在相差太多。
「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
卓不群回頭,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卓不凡,滿臉陰鷙。
一對深沉的眸子裡交雜著太多難以言表的感情,憤懣、不甘、埋怨和藏不住的仿佛烈火似的欲望。
為了這次行動,他不惜犧牲自己今生唯一所愛的女人。誰料付出了那麼多,不但差點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把自己的名聲都給搞臭了。
卓不群因為「大義滅親」的緣故升了官,按照官場習俗他給同僚們送了帖子,請他們到太白樓赴升官宴,然而宴會當日竟然沒有一人到場。卓不群一人面對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干坐到月上中宵,成為當日臨安城最大的笑柄。
次日一早卓不群新官上任,在走廊上聽到新同僚們的調笑。他們笑說要離新來的司正大人遠一些,免得哪天也被他一紙狀子給告了。還有人說早就看不慣他眼高於頂的模樣,一副狷介的模樣,還當自己是什麼大頌清流。過去他們不過是看在傅大人的面子上,給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點薄面,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現在想想,真是為傅家不值。
卓不群這個官,升得半點沒有滋味。
不但如此,他二弟卓不凡再次名落孫山。
卓不群看了卓不凡默寫的卷子,文章比起上回大有進步,即便沒有入圍一甲,二甲也是綽綽有餘。沒有被錄取的唯一可能就是主考官直接否決了他的名次。
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教出來的弟弟,自然是另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卓不群可以出賣未來丈人,卓不凡不為什麼不可以出賣座師?
他們兄弟押上所有的一場豪賭,最後竟然只贏了這三瓜兩棗,叫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一想到為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多年籌謀一朝落空,卓不群就恨得不行。
「大哥,我說過,真的不關我的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卓不凡百口莫辯。
那天他好不容易回到卓家,正預備向大哥講述這段時間的經歷和滿肚子的委屈,誰知道還沒來得及開口,卓不群冷著臉把一沓子票單扔在地上。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我幹什麼了?」
卓不凡一張張撿起來,越看越疑惑不解。
都是些酒樓、瓦子、茶社、甚至青樓和畫舫的帳單,足足有十來張。
「哪兒來的?」
「你說呢?除了你,我們家三兄弟還有誰會去這種地方?」
卓不群冷笑。
「不可能。我什麼時候花那麼多錢?一定是騙子!」
「你看看清楚,上面簽的是誰的字,畫的是誰的押,按的是誰的指印,再說是不是騙局。」
卓不群咬牙切齒。
卓不凡低頭細看,眼睛越瞪越大,只感覺天地倒轉。雙手撐住桌台,兩鬢汗如雨下。
「不可能,不可能的……」
每張帳單上面都寫了他的名字,還是這半個月裡花出去的。
他在小黑屋裡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花天酒地。
「大哥,是偽造的!」
「我也希望這是偽造的,但是這上面分明是你的字跡。若是簽字還有作偽,指印又如何解釋?」
天下沒有兩枚相同的指印。除非把卓不凡的手指剁了,不然只可能是他自己按的。
就是這些帳單從幾天前像是雪花一樣飛進了卓家大門。有時候一天一張,有時候一天幾張,無不昭示著卓不凡在這段失蹤的日子裡去了哪裡。全家人都為他操碎了心,怕他遭遇不測,他竟然不顧春闈在即,包了一部畫船與花娘們在西湖上廝混了大半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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