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衣用筷子點著阿彪笑道,「賞你本月遲到三回,不扣俸祿。」
阿彪年輕貪睡,點卯時常遲到。傅竹衣此言一出,阿彪立即拜倒,五體投地。
「傅捕頭,沒有比這更好的賞了!」
「那大人您預備賞我些什麼?」
端娘子放下月琴,滿飲了一杯,把身子往傅竹衣身上靠。
「這個東西,娘子可喜歡?」
一個螺鈿盒子被放在案几上。
「這……這不是?」
端娘子檀口微張。
「這不是你前段時間失落的盒子麼?前日被人送到了衙門裡。今日我是特意歸還的。」
端娘子笑了笑,連聲道謝,只是嘴角有些僵硬。
「這算什麼禮物,這叫物歸原主。」
阿彪起鬨道。
「是啊,真正的禮物在這裡呢。」
傅竹衣說著,掏出一件絲織品,搭在端娘子的手腕上。
「娘子認得此物麼?」
傅竹衣笑眯眯地看著佛衣下面不斷顫抖的雙臂,目光斂起。
「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的。」
第18章
大堂里燭光搖曳,屋子中央燒著的爐火更是明亮,把一眾人的背影都投射在掛著西域珍奇的土黃色牆壁上。不遠處的屋子裡傳來歌聲,是金國人在唱歌。
端娘子挺翹的鼻尖凝聚著一顆汗珠,像是水晶一般折射出屋子裡的燈火。她的嘴角仍然掛著笑,這是她賣笑多年積攢下的經驗動作,即便內心天崩地裂,嘴角依然能夠保持最完美的弧度。就連眼角的弧度都是固定的,她為此訓練自己千百遍。
或者說,在此之前的更早,她就已經被訓練成了這副模樣。
走路時腳尖絕對不能露出裙擺,睡覺時永遠保持側躺,對著不同等級的人把腰彎出不同的角度。即便是在炎炎夏日裡,臉上的妝容也永遠不會糊掉。
她抬起下巴,美目盈盈地望向傅竹衣。想要開口,卻發現嗓子仿佛吞了顆炭似得乾澀。
傅竹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中的試探之色越發凸顯。
「啊呀,好精緻的繡工。做這件佛衣的人一定很虔誠吧。」
就在劍拔弩張之際,阿麗娜劈手奪過小佛衣,放在手中來回端詳,「可惜我就沒有這樣的手藝。」
「怎麼?你也信佛?」
「誰保佑我發財我就信誰。」
她笑著,兩條濃厚的柳眉像是西湖邊夏日的兩條垂柳,眉飛色舞。
「不過傅捕頭,哪裡有人頭一次見面送姑娘家佛衣的。你真是太不會討女孩子的喜歡了。」
「確實,我從來沒有送過女孩家東西。」
傅竹衣頓了頓,「因為我就是女孩子家。」
此言一出,在場的除了卓全和阿彪,其他人都勃然失色。
阿麗娜今天是頭一次見到男裝打扮的傅竹衣,聽新情人阿彪說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就先入為主地以為是個男人。剛才她帶人來到店裡,阿麗娜還驚訝於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半點不像捕快,倒像是文弱書生,半點沒有往她是女兒身的方面想。
主要是這些大頌的男子們在阿麗娜看來一個賽一個的羸弱,和她在關外的同族們天差地別。甚至有些插著花朵穿著粉色長衫的清俊後生招搖過市,比女子都要來的嬌嫩些。
她甚至還提前讓人在樓上收拾出了一間客房,供這位上司和美景閣的姑娘歡好。
想到這裡,不覺羞赧。
端娘子隱隱約約也想起來了。冬至前一天,這位傅捕頭來過美景閣,當時穿著國子監監生的衣服。
她柳眉微蹙,嘴角卻依然盪出笑來。
「傅捕頭說笑了。您既然是女的……」
「怎麼,是女人就不能叫你的局了麼?」
傅竹衣拿起酒盅,食指點了點杯身。
「我對端娘子可是仰慕已久了。」
阿麗娜見狀不對勁,朝陪坐的兩人使了個眼色。兩個大漢急忙帶著樂隊的人離開,阿麗娜也藉口說要給他們熱酒跑進後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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