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怎麼回事兒?」
那兩個陪客靠在牆邊朝他們這桌努了努嘴,用本族話問道。
「女人叫局,聞所未聞。」
兩人露出猥瑣的笑容。
「別瞎打聽。」
阿麗娜畢竟見多識廣,猜到那個姓傅的漂亮女捕頭今天怕是故意找那妓|女晦氣的,說不定還和什麼案子有關。
「我們去樓上談。老闆已經準備下房間了。」
傅竹衣看了眼身側窗外,雨越下越大了,巷子裡已經看不到什麼人。
端娘子咬著唇,低下頭,兩隻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
兩人來到樓上,阿麗娜好生細緻,把個房間打掃得精潔整齊不算,還在屋子裡事先點了香,一進門就味道一股混合著沉香和玫瑰的香氣。
「香真是個好東西。可以頤神養性,聽說還能溝通鬼神,上達天府,下至地獄。」
傅竹衣走到香爐邊,用勺子把炭火滅了,又打開窗戶換氣。
「不過我挺怕這玩意的。」
她轉身看端娘子。
「有個人跟我說,這裡面的玩意兒能控制人的神智。西域的人用它來勾引婦女,只要稍微沾染一點,就會被人予取予求。」
傅竹衣指了指螺鈿粉盒。
「他是騙你的。」
「是啊,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騙我。」
傅竹衣冷笑。
「為了幫我。」
「你承認了?」
傅竹衣站起來,厲聲道。
卓不凡只是一介書生,沒有功名。卓不群家教甚嚴,卓家二公子為什麼要幫一個妓|女掩護,甚至不惜欺騙衙門的捕快,未來的嫂子!
「因為,他是我的相好。」
端娘子咬著紅唇,緊閉的雙目不住顫抖,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你胡說什麼!他,你……」
下一刻,巨大的荒謬感席捲了傅竹衣的全身。
「二少爺是風流公子哥,我是歡場賣笑女,我兩在一起雖然於理不合,但也是真的曾經真心相愛。去年這時候,我……我甚至曾經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端娘子說著,低頭雙手捂住自己的肚皮。
傅竹衣臉色煞白。
「傅捕頭還是清白的姑娘吧,你一定不知道,這婦人若是生了孩子,身子就不似之前輕快了。」
她說著,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照理說,像我們這樣的身子,長年累月吃著藥,一般是很難懷孕的。不過這樣的事情也不少,章台街里好多龜崽子就是妓|女生的。男的做龜公,女的麼……」
「說重點。」
傅竹衣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這種腌臢的事情,她不想知道。
「卓少爺是美景閣的常客,我兩情投意合至今也有三五年了……」
「我聽說,你是宮裡出來的?」
「您原來早就知道了……是。前兩年太后大壽,官家為了顯示天恩放出一大批宮女。按理要回到原籍。但我的原籍是在北方,官家都回不去的地方,我一個弱女子怎麼去得?兜兜轉轉,把銀子花光之後,我就流落風塵了。」
「說起來,剛進美景閣的時候我也曾經紅透半個京城。聽說奴家曾經在宮裡服侍過,很多客人叫奴家出局,肌膚之歡還是次要的,關鍵是想知道宮裡風行的吃食,用度,娘娘們喜歡的遊戲,口味。行酒令的時候,如果有奴家這樣的女仲裁在場,說起來也是一件風雅之事,在京中文人看來很有面子。」
端娘子曾經也算小小引領過臨安一段時間的風尚,她也會點茶,善於品香,會掛畫,琴彈的也過得去,所以一來二去就和以風流才子自居的卓二少墜入愛河。
卓不凡今年二十六,因為卓不群遲遲未娶的緣故,他也沒有婚配,但二十郎當的年輕男人怎麼可能一直閒著,會在青樓里有這麼一段情也算不上什麼。
可是他們居然弄出一個孩子來,這事情就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