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潔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急忙咳嗽兩聲,又壓低聲音繼續說,「你也問到你想知道的東西了,快走吧。」
傅竹衣望了望兩邊,挑起柳眉,「有人在監視娘娘?」
「我不知道。」
淑妃鼻尖一算,攥著手帕的右手曲起,「一入宮門深似海。竹衣,姐姐希望你活得比我痛快。」
傅竹衣突然鼻子一酸,「長姐……明年開春我就要出嫁了。」
「長姐,我好怕……」
她不知道別的女孩在出嫁前會不會經歷這樣的恐懼,但是她一想到從此以後自己就要離開自己的家,去往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這就讓她有一種被連根拔除的痛苦。
「卓大人是個好人,他會對你好的。」
傅冰潔安慰她。
「長姐,你後悔麼?」
後悔入宮做娘娘。
「後悔?」
傅冰潔愣了一下,接著發出一聲冷笑。
「我的命,是我可以決定的麼?『後悔』這兩個字,又哪裡輪得到我?」
傅竹衣自知失言。
走在紅色的宮牆下,傅竹衣抬起頭,金色的陽光照在琉璃瓦上,這富麗堂皇的皇宮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冰冷,好似一個精緻的鳥籠,鎖住了姐姐,也鎖住了無數人的人生。
還記得那年她八歲,母親還在。她年紀雖然小,也懵懵懂懂地知道,未來的姐夫是袁將軍的義子,長得很是英武。年紀輕輕已經做了禁軍的小隊長,可謂前途無量。
自家的姐姐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每天都在窗下繡嫁妝。提起未婚夫,總是一臉嬌羞。
這一對璧人男才女貌,門當戶對,見過的人都交口稱讚,說他倆是天生的一對。
誰也不知道之後兩人的結局,居然是一個慘死,一個入宮。
母親為姐姐準備的鳳冠霞帔至今還放在家裡,卻永遠不會有人去開啟了。
「陛下,參見陛下……」
帶領傅竹衣的嬤嬤沒想到會碰到皇帝一行人,急忙行禮,傅竹衣也是大吃一驚。
按理從三天前起,官家要沐浴齋戒三天,期間不但要茹素,還要摒棄一切女色,以向蒼天和祖宗表現虔誠之心。這三天裡皇帝除了書齋哪裡都不能去,所以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懷裡還摟著一個……妖艷的女人。
「這不是淑妃的妹妹麼?」
「臣女拜見陛下。」
大腹便便的皇帝伸了伸手,讓她起身。
「朕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一眨眼都那麼大了。和你長姐當年比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一雙因為沉溺酒色而過度渾濁的眼睛上上下下在傅竹衣的身上巡梭著,傅竹衣強忍不適,低頭不語。
直到皇帝帶人走遠了,傅竹衣這才鬆了口氣,問身邊的嬤嬤。
「那個女子是哪位娘娘?是官家近來寵信的美人麼?」
「什么娘娘,不過原來負責打掃的宮女而已,一朝得勢便抖擻起來……」
嬤嬤低聲抱怨,「近些年來官家越來越不挑了,性子一起來,什麼香的臭的都往龍床上拉。別說宮女了,連俊美的小太監都不放過,搞得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傅竹衣咬起唇,心中百味雜陳。
為長姐,也為了大頌朝晦暗不明的前途。
第9章
從拱寰門出來,已經是中午時分。傅竹衣甫出皇城,就見到等在外頭的卓全。
卓全這些年難得見識到傅竹衣女裝的模樣。為了進宮她還特意挽了髮髻,佩了珠釵,施了薄薄的胭脂,婷婷裊裊小女兒的模樣把卓全都給看傻了。
「師姐……」
卓全的表情一言難盡,「原來你真的是女人……」
下一刻,那雙剛洗乾淨沒多久的靴子就落上了沾滿麵粉的腳印。
「我拿著這個長命鎖,讓兄弟們去城內的幾個金鋪銀樓問過一圈。工匠都說沒做過這個樣式。」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州府衙門走。
「這兩年京里流行的長命鎖都是『麒麟送子』,『蓮葉托桃』的樣式,一面有字一面有花紋。要不然就是當年生肖。獨眼米蟲的這個,一來是樣子太樸素了,不像是南邊的工藝。二來是上面刻的花紋,刻的是馬……明年才是馬年呢,歲數對不上。」
上一輪屬馬的小孩今年都十一歲了,那幾個孩子的屍體不過才五六歲,怎麼說也不會帶生肖屬馬的長命鎖。
傅竹衣接過長命鎖,摸了摸上面鐫刻的圖案。雖然不如她見慣的金銀首飾那樣精細,甚至說有些簡陋,不過上面這匹飛馬倒也算是栩栩如生,代表著父母對孩子的祝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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