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都用光了,你怕什麼呢?」
「萬一沾上一點,豈不是倒大霉。」
傅竹衣笑道,「你二哥跟我說過——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無稽之談。」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還是回賭坊麼?」
傅竹衣接過把粉盒塞進懷裡。
「我要進一次宮。」
傅竹衣突然說,「去看我長姐。」
卓全一臉懵。
「這盒子是宮裡的東西。」
————
紫泉宮殿鎖煙霞,金水河中魚有聲。
換了一身宮裝,傅竹衣在嬤嬤的帶領下往姐姐傅冰潔所住的香雪殿內走去。
「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都在為過冬至忙著吧?」
傅竹衣看著身邊匆匆走過的宮人內侍們,按照大頌國俗,明日冬至皇帝要在南郊皇陵祭天。從南郊回鸞後,要擺駕大慶殿接受百官朝賀。屆時要賞賜百官節料錢酒,洋酒米麵等等。
而皇后則要帶領宮內的妃嬪女官在宮內祭祀祖先,準備重重繁雜事務,其忙碌程度不在過年之下。
「二姑娘說得是哪裡話,娘娘閒來無事,就盼著節下能和家裡人見一見呢。」
「長姐身子不好麼?難道長姐今年不用主持宮內祭祀了?」
嬤嬤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皇后娘娘年近五旬,因為接連喪子的關係身子一直不好。從幾年前起,淑妃傅冰潔就協助皇后協理後宮,這種日子裡她怎麼會「閒來無事」?
「還是說六皇子出事了?」
「二姑娘不要亂猜,娘娘好的很,六皇子也很好……奴婢去通傳一聲,二姑娘稍後。」
傅竹衣看著她的凌亂的腳步,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進了香雪殿的正殿,傅冰潔正挽著袖子帶著一群嬪妃宮女們包冬至餛飩,小皇子見到她尖叫著撲了過來。
「小姨!小姨來了。」
「別,別,殿下,我這裙子一年穿不到兩回,殿下您饒過我吧。」
見他小手上沾滿了白色的麵粉,傅竹衣抓起裙子連忙逃開,六皇子跟在她身後不依不饒地轉著圈。
難得見到名動京師的女捕頭狼狽吃癟的模樣,眾人哄堂大笑。
最終傅竹衣的紅羅裙上還是沾上了兩個雪色的手印,她一臉無奈地牽著臉上都沾著麵粉的六皇子進殿,給淑妃行禮。
屏退了眾人,兩姊妹在後殿說話。傅竹衣看傅冰潔面色紅潤,六皇子也是活潑好動,這才放下心來。
「長姐今年怎麼得閒了?難道是天家有了新的美人,把姐姐協理六宮了權利給奪了?」
「什麼奪不奪的,不過都是為皇后娘娘分憂。我如今年歲大了,怎比得上二八佳人可愛呢……。」
傅冰潔低下頭,盈盈的雙目中波光一片。
「皇帝姐夫一把年紀,怎麼一點都不懂節制。」
傅竹衣為姐姐不平。
「不說這個了……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
傅冰潔用袖管擦去眼角的淚水,勉強支起一抹笑容。
「就不能是我或者父親想念長姐了?」
「父親三個月前擔任了右僉都御史一職,去巡撫雲南,估計在你大婚之前沒機會回京。他老人家要是想我,自然會寫信過來。至於我們家的二姑娘,我還不知道你?是正宗的『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也別瞞著我,要幫什麼忙,快點說吧。」
其實有時候傅竹衣覺得她這個姐姐也有做捕頭的特質。
她從懷裡掏出香粉盒子。
「姐姐可認識此物?是不是前些年高麗國使者進貢的一整套螺鈿漆器里的一個。」
她那時候在香雪殿裡曾經見過這一套器皿,那時候傅冰潔寵冠六宮,陛下賞賜下來不少好東西。
「確實……那套漆器那麼多年過去,也都零零落落四散開去,我也是很久沒見到這個盒子了。」
傅冰潔點頭。
「姐姐這話怎麼說,尚宮局的司珍,寶文閣的勾當官都幹什麼去了?」
「快別說了……這些年宮紀鬆弛,東西時常不見。別說妃子們的住所,即便是陛下的太清樓和書齋里也時常丟失東西。」
淑妃一臉無奈。
「不查麼?」
「查過,你難道忘記前年宮內的一場大火麼?也是冬至前後,祭祀的時候發現好多用來祭祖的器皿不見了。陛下大怒下令內侍徹查,結果……從那之後,就沒人再提這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