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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仁甫啞口。

同朝為官數載,刑部和大理寺又是所謂的「兄弟衙門」,羅仁甫一直知道謝景熙並非那等捨身求法、剛正不阿的清流忠臣。

身為大理寺卿,他手裡掌握著無數官員的陰私罪證,故而獨善其身、左右逢源,以至於多年來王沈兩黨的權斗,從來都不敢往他身上牽扯。

可從如今的朝堂局勢來說,謝景熙若不肯為王瑀所用,置身事外、坐山觀虎鬥才是最好的選擇,況且像他那樣步步為營、精於博弈之人,怎麼會大張旗鼓地與王瑀作對?

羅仁甫實在想不明白,他此番所圖為何。

難不成,真如謠言所傳,為了沈家那個人厭狗嫌的昭平郡主?

「羅仁甫!」

人群後,沈朝顏揮開侍衛的攙扶,扶肩踉蹌行出。

火光下,羅仁甫瞳孔微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襲被血跡沾污的裙裳,半晌失語。

沈朝顏見狀當即明白了——刺客和羅仁甫不是一起的。

那這就好辦了。

沈朝顏凜下神色,故意沉聲詰問,「你當街指使暗衛謀害當朝郡主和從四品宣威將軍,羅仁甫,你該當何罪?!」

「什麼?不……」羅仁甫臉色一滯,當即辯解到,「下官只是奉命緝拿嫌犯,手下的人都有分寸,怎麼可能對郡主和霍小將軍痛下殺手?」

「哦?」沈朝顏冷笑,問他到,「那依羅侍郎的意思,本郡主和霍小將軍身上的傷,難道還是自己弄的不成?!」

羅仁甫心中一凝,轉頭看了眼旁邊的金吾衛上將軍秦策。兩人眼神一對,立馬明白了當前局勢的詭異之處。

實則剛才圍捕霍起的時候,他們就隱約覺察出不對。似乎除開刑部和金吾衛的人,他們之中還混入了幾個身份可疑之人。比如那支射中霍起的冷箭,再比如霍起和沈朝顏身上那些觸目的傷口……

羅仁甫呼吸微滯,當即命人拿來中書省和御史台的批文,雙手呈至謝景熙跟前道:「這是王僕射親筆,白紙黑字要求下官拿人時注意分寸,切不可傷了霍小將軍。」

他面向沈朝顏,繼續道:「況且還有昭平郡主在場,就算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絕對不敢擅自做出那等當街謀害之事!」

沈朝顏的表情這才微微緩和,抬頭對羅仁甫道:「霍將軍不能跟你去刑部。」

羅仁甫臉色一滯,哂笑道:「郡主好大的口氣。」

「事到如今,羅侍郎還看不懂今夜之局麼?」

沈朝顏一頓,神色肅然,「且不論那些刺客是誰的人,他們的目的都是借刑部、借金吾衛之手除掉霍將軍。且我不信羅侍郎現在還看不出來,除掉霍將軍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對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讓王僕射背上謀害宣威將軍的罪名罷了。」

她緩緩抬頭,目光如炬地攫住羅仁甫,繼續道:「羅侍郎不防想想,真到了那個時候王僕射會怎麼做?」

羅仁甫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他出身寒門,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靠給王瑀賣命。沒有家族的蔭蔽,他這樣的人,對於王瑀這種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權臣來說,不過一顆棋子。

能用則用,不用則棄。

相比起手握金吾衛的秦策來說,他不過區區一個刑部右侍郎。雖如今刑部空虛,吏部和禮部卻都是王瑀的勢力,要再提拔一個刑部侍郎,對他來說,左右不過是幾句話的事。

故而沈朝顏那個問題,結結實實地戳中了羅仁甫的要害。

心中登時爬起一股惶然,羅仁甫欲言又止地看向謝景熙手上,王瑀親筆批下的那紙逮捕文書。羅仁甫眯眼反問謝景熙,「本官好歹是奉中書省和御史台之命辦案,敢問謝寺卿,今夜前來又是以什麼名義?」

「名義?」謝景熙唇角微揚,露出今夜以來第一個表情。「本官若說自己此番,是為了避免王僕射陷於一場精心算計的陰謀,羅侍郎信麼?」

言訖,他不等羅仁甫再說什麼,只將手頭文書一揚。

明亮的火光躍動,那紙文書在明暗聚散中翻卷,直至最後化為青煙。

氣氛凝滯,所有人都怔住了。

謝景熙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將王瑀的批文付之一炬!

良久,羅仁甫才從震驚中回神,惶惑地瞪向謝景熙,卻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羅侍郎不必緊張。」對面傳來謝景熙沉冷的聲音。

他動作悠緩地捻了捻指尖的青灰,溫聲道:「方才王僕射的那封文書,若是落到有心之人手上,只怕是會被當成王僕射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的罪證,故而……」

謝景熙一頓,臉色平靜地看向羅仁甫,「還是燒了好。」

喉頭像是被堵上一團棉花,羅仁甫怔愣地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謝景熙行事狠決,卻如何都沒料到他竟有這樣的膽量。若是他拿著王瑀的批文,羅仁甫還能推脫說今晚之事,乃王僕射之命,他只是奉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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