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情真如韋正所言,豐州兄妹死於香來閣大火,而他得知陳尚書死訊,又見劉管事在府中用那陰邪之法擺壇避災,韋正才會惶惶不可終日,怕是真有什麼鬼魂前往尋仇……
這麼一來,似乎也都能說得通,只是……
豐州、瘟疫、太醫署、、死後被焚毀的屍體……
這些東西像斷線的珠子,之間似乎存在著什麼若有似無的聯繫,可目前那條將它們串起來的線卻被藏在了某個看不見的地方。
「所以,五年前香來閣大火,哥哥身亡,之後妹妹便失蹤了?」
韋正沒有否認,只道:「我朝律法規定,失蹤三年可以判定為死亡。」
謝景熙靜默,照明的火把炸出嗶剝,氣氛再次沉肅下去。韋正對謝景熙了解不多,卻憑著直覺,對他當下的反應起了一絲忐忑。
半晌,對面的人緩緩抬眼瞧他,那目光一寸一寸,像牢房裡煽動的火焰,似要照見他心底一切的隱秘。韋正心下一緊,呼吸便不覺快了幾分。
他見謝景熙淡漠的臉上出現一絲玩味,幾乎是在同一瞬,韋正便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露了馬腳。
果然,他聽見謝景熙悠緩而篤定的聲音。
「同僚數載,本官自然相信你方才所說。可是韋侍郎……」
謝景熙道:「官場上的那套避重就輕、暗渡陳倉,就別拿到本官面前來了吧?」
「沒、沒有……」韋正否認,可喑啞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謝景熙倒也不急,提醒道:「韋侍郎十八高中,弱冠之年便已入刑部,區區一個失蹤的女子,怕是根本不值得韋侍郎如此憂慮。」
「你什麼意思?」韋正語塞,本該義正嚴辭的話,也說得沒了底氣。
對面的人看著他,嘴角漾開淺淡的弧度,溫聲道:「豐州兄妹死於非命是真。只是那日,韋侍郎接走劉管事,怕擔憂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失蹤的妹妹。」
「而該是四年前,刑部那個無端枉死的郎中,趙豎吧?」
第32章
謝景熙猜得沒錯。
眼前之人一聽「趙豎」,尚能掩藏的忐忑當即變作了驚惶。
「不、不不不……」韋正接連否認,啞聲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因為趙豎……我、我不知道他……」
謝景熙不動聲色,待韋正冷靜下來才問:「韋侍郎確定不懂本官在說什麼?」
韋正搖頭,視線避開謝景熙。
「也好。」他應得雲淡風輕,溫聲道:「那本官幫韋侍郎想想?」
說的是問句,卻全然不是詢問的語氣。謝景熙側頭對守在一旁的獄卒示意,兩人行過去,一人一邊將韋正架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謝景熙!」韋正聲嘶力竭地質問:「本官身為四品刑部侍郎,豈是你可以越過御史台,隨意刑訊的?!」
「嘭!」
一聲悶響撞散了韋正的控訴。
他被獄卒重重地往地上一摜,牙齒磕到下唇,咬出一嘴的猩紅。韋正只覺胸口猛烈地一顫,像是五臟六腑都要碎掉似的,然而不等他反應,他已經再次被獄卒架起,鎖在了審訊用的木架上。
鐵鏈的溫度透過衣衫,像一條冰冷的蛇。
他看向謝景熙,眼神依舊惶然難信。
他知道謝景熙自入大理寺以來,平衡斡旋各方勢力、數立奇功,不過數年便做到如今的位置,除開家族的勢力和朝堂格局,也絕不可能只是個光風霽月、溫潤無害的世家公子。
可饒是如此,韋正也絕對不相信,謝景熙竟膽大至此!且不說他這麼做,是公然與王黨為敵,就單說御史台的彈劾,他都怕是難以應付。
所以謝景熙這是……想恐嚇他麼?
畢竟,這些敲山震虎的手段,他在刑部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用過,且還百試不爽。
思及此,韋正又覺心神鎮定下來。
他抬頭望向面前正襟危坐的那人,嘴角不覺挑開一絲嘲意。火光明滅,黑煙絮絮,大獄裡都是冰冷的鐵器和血腥的腐臭,謝景熙淡然地坐著,仿若地獄的判官。
「韋侍郎,想起來了麼?」
判官開了口,聲音溫淡,聽不出絲毫慍怒或是急切。他平靜地與韋正對視,君子端方、如玉眉目,眼神卻淡漠如俯視一隻螻蟻。
這樣的裝腔作勢,他可見的太多了。韋正呲笑一聲,輕慢地將頭轉向了一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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