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裴真不懂謝景熙怎麼忽然就變了臉色,湊過去又喚了聲,「謝寺卿?」
「啪!」
面前的案卷被重重地拍在桌案上,裴真嚇了一跳,抬頭只見瑩瑩燭火之下,謝景熙繃緊又鬆開的側頰。
「你讓那兩個眼線把人盯緊了,有新的情況立即回報。」
「是!」裴真領命要走,被謝景熙冷著聲音又叫了回去。
「另外,讓大理寺的巡捕隨時待命。」謝景熙吩咐著,神情冷淡地又埋回了案卷。
「一旦確定位置,你可先通知他們過去。」
*
亥時三刻,門下省案牘局。
深夜寂寂,街道房舍都像是浸透了濃墨,沉入酣眠。月色之中,一抹黑影從牆頭躍下,幾跳幾落,很快便從案牘局的西南角翻進了後院的館舍。
沈朝顏從腰間摸出匕首,在窗隙間反覆地劃拉了幾下。隨著一聲輕微的響動,那扇海棠紋茜紗窗就被她挑開了。她四周打望了一圈,從外面撐臂躍入。
館舍里漆黑一片,除了幾個書架的輪廓,幾乎難以辨物。空氣里瀰漫著陳舊紙張所散發出來的潮氣,隱約嗆著些灰塵,微微刺鼻。
「嚓——」
一束火光在手中點亮。
沈朝顏舉著手裡的短燭,在館舍里仔仔細細地找起來。
這裡是朝廷用於收存各地呈狀和州縣誌的地方。所以要想知道六年前那場瘟疫的細節,從豐州官府呈報上來的公文開始查,是最直接的方法。
思忖間,沈朝顏已經行至一排檀木架前。
微弱的火光下,一卷卷州府呈文出現在眼前。沈朝顏並不知道這些公文都是如何排序,只能從頭開始翻看。
亥時正刻的更鑼響起,邈遠地從沁涼的夜裡漫過。
指尖微滯,沈朝顏的目光在面前一卷略微泛黃的卷文上停下了。她將手裡的燭火湊近了些,終於看清了卷文上那行工整的小字。
就是它了!
沈朝顏心情激越,將案卷從架閣上取下,認認真真地別在了後腰。
而也是在這時,寂靜的夜裡乍然想起銅鎖撞門的響動。
沈朝顏怔忡,可不等她先聽明白,下一刻,便是嘈雜紛亂的腳步。
茜紗窗上幾點明滅的火光次第延展,從外面湧入,像一瞬傾瀉的山洪。看這樣的來勢,根本不可能是夜裡的巡邏偶然路過。
「大人。」
屋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朝顏怔了怔,聽他繼續道:「據來人報,那夜闖大牢的賊人,就是逃到了這裡。」
什麼夜闖大牢?什麼逃到這裡?
沈朝顏聽得一頭霧水,但有一件事確實明白了。
外面的人是裴真,故而他口中的「大人」,便只能是謝景熙了。如此,無論她是不是那個夜闖大牢的賊人,但凡她被外面的謝景熙撞破身份……
她咽了咽唾沫,四下張望一陣,想起來——門下省,那可是起草和存檔聖旨、內閣草案和政令的地方。
思及早上兩人才做過的約定,沈朝顏忽然就看見了,自己與青燈古佛相伴的下半輩子……
然一切都不等她細想,沈朝顏聽見那個一向冷淡而疏離的聲音。
他說:「圍起來,若有反抗,殺無赦。」
第19章
說的是「殺無赦」,但謝景熙給出的手勢卻是「不可冒進,留活口」。
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詐一詐裡面那個膽大包天又言而無信的女人,看看有沒有可能讓她放棄抵抗。
然而謝景熙的盤算隨著館舍右後窗的一聲驚響一齊破碎了。雜亂之中,似有什麼重物撞上監窗,發出轟然碎響。
巡捕隊一怔,紛紛持劍往屋舍後面圍繞而去。
「砰——」
又是一聲與方才一模一樣的震響。只不過這一次,聲音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
剛走沒幾步的侍衛愣住,一時竟不知該先往哪邊去。
謝景熙輕哂,只覺這人不愧是心眼子比頭髮多,走到山窮水盡還不忘困獸猶鬥。他的面色沉下來,右手舉起輕輕一揮。
侍衛們得了指令也不再多等,揚起手裡的長劍就要破窗而入。
變化只在一瞬。
館舍的正面,兩扇緊閉的門扉驟然飛開,一大團著了火的東西先被扔了出來。侍衛一驚,齊齊往後退避。=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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