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顏一臉無辜,「你堂堂從四品宣威將軍,臨陣脫逃,那是多大的事情?再說我練得最好的功夫就是金蟬脫殼、逃之夭夭……」
「夠了夠了夠了……」霍起無語,最後還是忍辱負重地叮囑她,「那你等下跑快點。」
「嗯!」沈朝顏點頭,「包在我身上。」
「砰!!!」
話音落,兩人身後傳來門扉拍合的聲音。
接著便是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落閂之聲。
「……」房間的窗戶被關了一溜,沈朝顏看著身旁的霍起,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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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
大理寺,訟棘堂。
謝景熙從淺眠中醒來,看了眼書案上的更漏,正是亥時三刻。
他握拳抵了抵酸脹的眉心,低聲對外面的人喚了句,「進來。」
話音甫落,裴真像尾巴著火似的從門外竄了進來。
他來不及向謝景熙行禮,將頭上細汗一擦,神色張皇地道:「平康、平康坊出事了。」
謝景熙抬頭,面色淡然地道:「坊間鬧事,是金吾衛的職責,通知金吾衛的人了嗎?」
裴真點頭,又道:「據他們的人說,是王僕射的公子王翟在平康坊鬧事。」
謝景熙微微蹙眉,神色間染上些許不耐,道:「你讓唐少卿帶一隊大理寺的人過去,有必要的話,就先把人都帶回來再審。」
「可是……」裴真踟躕,眼見謝景熙執筆又埋回了書案,咕噥著加了句,「唐少卿不是帶人去臨縣了麼?」
面前那隻執筆的手一頓,那雙深澈的眉眼望過來,滿是不耐,「那就讓杜少卿去。」
「杜少卿……」裴真猶豫,還是如實道:「他家夫人三胎早產,今下午回去陪產了。」
「……」謝景熙實在是被他鬧得沒轍,將筆一擱,起身無奈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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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南曲,百花坊。
謝景熙從馬車上下來,看見金吾衛上將軍秦策也正帶人從南曲的另一頭趕來。
沈朝顏的雅間在三樓,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百花坊里外都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金吾衛和大理寺需要一邊維持秩序,一邊疏散人群。等到謝景熙行至房間門口,額角已經浸出一層細汗。
他推了推面前的隔扇門,發現竟然被人上了鎖。
「哎喲!」
裡面傳來不知是誰的慘叫。
謝景熙蹙眉看了眼身旁的裴真。
下一刻,震響過後,兩扇海棠紋隔扇門就直接從門框上飛了出去。
裡面的人被這聲突然的巨響一怔,紛紛停了打鬥。
謝景熙目光一掃,只覺房間裡的情形堪稱狼藉——說一句滿目瘡痍、觸目驚心也不為過。
「怎麼回事?」
謝景熙冷聲質問,腳下不動聲色地將幾塊碎掉的瓷片踢開。
「謝寺卿!謝寺卿你總算來了!」王翟委屈地沖了上去,伸手想拽謝景熙袖子,被裴真冷著臉給攔下了。
雖說方才有那麼多人護著,但刀劍無眼,一片混亂之中,王翟被亂飛的桌椅砸中了好幾處,此刻眼角還留著一塊青紫,看起來也的確像個受害者的樣子。
眼見近乎套不成,王翟乾脆又換上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情,抽噎道:「謝寺卿你、你可要替下官做主啊!」
謝景熙聞言眉峰蹙了蹙,眼神清淡地一掃,往後退了一步。
王翟梗了一下,被對方這副疏離的樣子弄得有些不好下台。
「大人問你怎麼回事呢?」裴真提醒。
王翟回過神來,接著聲淚俱下道:「下官方才喝多了,錯入了昭平郡主的房間。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誰知昭平郡主和霍小將軍得理不饒人,非要給下官一個教訓……」
「你胡說!」沈朝顏氣急,掄起拳頭就要衝過去,被一旁的金吾衛用劍柄攔了下來。
「我怎麼胡說了?!」王翟理直氣壯,轉頭指著外面的鴇母道:「不信你問她,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鴇母一聽這話連忙跪下了。
這裡左右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真話假話都不敢說,只能伏身哆嗦著推脫,「奴、奴不知道,奴剛才一直被鎖在外面,奴什麼都不知道……」
「你看!不是迫於你的淫威,怎麼人連話都不敢說?!」王翟道。
「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惡狗先吠!」沈朝顏反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