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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辦?」沈朝顏問。

霍起呲笑一聲,輕蔑道:「振武軍自己會對物資有詳細記錄,真要這麼簡單地扣帽子,肯定是不成的。」

「那他們讓你回京是為了……」

「為了讓我在灃京當人質,好以此牽制我家那個駐兵北庭的老頭子。」霍起答得倒是雲淡風輕。

確實……

若是王黨拿軍餉說事,霍起不進京,就是做賊心虛;進京,他們恰好以調查為由,扣霍起為人質。

思及此,沈朝顏不禁有些擔心,但要問的話還未出口,霍起便吊兒郎當地往榻上一斜。

「不過你別忘了,南衙十六衛和北衙禁軍,至少有一半都是效忠皇上和霍家的。王瑀就憑著個左驍衛和金吾衛就想把我押為人質,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吞了誰。」

「所以你就別擔心啦!」說話間,霍起又恢復慣常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一隻腳架在膝蓋上和著小曲兒微點。

「那倘若王瑀拉攏了謝家呢?」沈朝顏猶不放心。

霍起被問得愣住了。

沈朝顏繼續道:「倘若王瑀拉攏了謝家,霍家和效忠皇上的那些人,可還有能力與之抗衡?」

這個問題好似當頭一棒,周遭靜默,氣氛霎時變得沉重起來。

其實不消霍起明說,沈朝顏也知道,倘若謝家能像現在這樣保持中立都還好說。

可一旦謝家選擇與王瑀共謀,不說一個霍家,只怕是這大周的江山恐不日都要變天了。

許是話題過於嚴肅,兩人一時都不大願意面對,於是相顧無言,只得默默聽著妝娘新譜的曲子。

金聲玉振,雲起雪飛,不愧是眾多富商大賈魂牽夢縈,甘願為之一擲千金的平康坊花魁。

霍起抿了口手中的酒,正覺煩擾稍解,一聲巨響過後,兩人的房門卻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門口呼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

「大人!大人!」

百花坊的媽媽追在後面,半求半勸地拽住了其中一人的袖子,陪笑道:「妝姑娘今晚真的不能待客了,大人莫怪!大哎喲!!!」

老鴇一聲驚叫,被一人踹翻在地。

「賤人!」有人從腰間抽出佩劍,威嚇她到,「我們公子的身,豈是你這種低賤之輩可以輕易沾染的?!」

森涼的白光一晃,那鴇母當即嚇得噤了聲。

沈朝顏一怔,往拔劍那人身後看去,果見一人被簇擁在中間,眾星拱月,看不清樣貌。

及至那人從眾侍衛之中行出,沈朝顏看清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才驚覺,這種招搖過市的行事作派,全灃京除了左相王瑀家那個嫡公子王翟,怕也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思忖間,王翟已經徑直走到那跪伏在地的老鴇跟前站住,垂眸呲笑道:「妝姑娘這好手好腳的,怎麼今晚就不能待客了?」

他一席話說得有些口齒不清,像是喝了酒,當下正是借酒發瘋的時候。

那老鴇愣了愣,卻也只能解釋,「妝姑娘今晚已經被這位公子啊——」

話未說完,只見王翟蹙著眉,一臉不耐地向前一步,那隻烏皮六縫靴便踏上了她交疊在地的雙手。

「跪好!」

隨行的侍衛一聲厲喝,老鴇連掙扎都不敢,只得咬著牙規規矩矩地跪了回去。

屋裡的妝娘見狀,嚇得趕緊提裙行至幾人面前,跪下磕頭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妝娘的錯,還請大人不要責罰媽媽。」

「哦?」王翟回身,俯身挑起她低垂的頭,饒有興味地追問,「那你說說,自己錯哪兒了?」

「奴……」妝娘被問得愣住,只得順著他的話道:「大人說奴錯哪兒了,奴就錯哪兒了。」

一席話說得王翟笑出了聲。

眼見當下氣氛緩和,妝娘趕忙上前,扶了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然剛一起身,王翟就一把抓了她的頭髮,「犯了錯,可是要受罰的。」

說話間,便將妝娘拖到了一旁的隔間。

王翟對侍衛使了個眼色,將一壺剛煮好的熱酒往桌案上一放,對妝娘道:「別說本公子為難你們,是你自己說有錯在先。所以……」

他一哂,道:「你把它喝了,我就原諒你。」

妝娘聽了這話,嚇得臉都白了。

這酒若是就這么喝下去,不說喪命,她這嗓子也算是廢了。

猶豫的片刻,王翟已經讓兩個隨行的侍衛一左一右摁住了妝娘。

而他一手扣住妝娘的下頜,俯身拿起案上的酒壺,作勢就要往裡灌。

「嘖,我說你……」

身後傳來一聲輕嘆,厭惡里夾雜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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