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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沈朝顏行至韋正面前站定,問他到,「韋侍郎這是今日得空還是換了衙門?怎麼好好的刑部不在,跑大理寺來守門了?」

韋正呲笑,下巴點了點下面里外三層的人群,無奈道:「這不是給刑部收拾爛攤子來了嘛?出了這麼大的事,這些前犯家屬一窩蜂湧去刑部,要求舊案重審。這麼大的事,我區區一個四品侍郎怎麼做的了主,這不……」

他側頭看了看身後的大理寺牌匾,補充道:「就帶著這些苦主來大理寺,問問看謝寺卿怎麼處理。」

沈朝顏一聽這話便笑出了聲。

什麼「爛攤子」、什麼「苦主」,韋正這是當她聽不出來言語間的冷嘲熱諷,巴掌都直接給呼到她臉上來了。

她也不惱,轉身掃了眼台階下的所謂「苦主」,一眼便把其中幾個忠實的王黨給揪了出來。

「城陽侯,」沈朝顏笑得人畜無害,對他道:「若是本郡主沒記錯,你兒子可是自己嗑藥嗑死的,你這是有什麼苦要訴啊?」

城陽侯憤然道:「亡子死因本就成謎,當年若不是沈僕射輕率斷案,怎麼會令真兇至今逍遙法外,而老夫卻只能多年鬱結……」

「哦?」沈朝顏打斷他的話,反問道:「可先世子難道不是死於平康坊的溷間,當時現場的門從內上鎖,房間裡只有世子一人和一個恭桶,你倒是說說,所謂真兇是如何行刺的?」

一席話問得城陽侯傻了眼。

他如何都沒料到,沈朝顏竟會對這件案子的細節了解得如此細緻。

如今這麼大庭廣眾地一說,倒鬧得他一張老臉下不來台了。

城陽侯怒極,只能梗著脖子否認,「一派胡言!你一介後宅婦人,如何知道刑部案件細節?!」

「啊?難道我記錯了?」沈朝顏訝然,復又道:「若是我記錯了,那不如讓韋侍郎將卷宗調來,我們當場查一查?」

此話一出,城陽侯當即啞口。

他那不成器的兒子生前就縱情聲色,死時因為服用了過量的春恤膠,導致突發中風,頭朝下倒在了如廁的恭桶。

這事本就丟人,在當年他都不敢聲張,更別說是當下。

沈朝顏看著城陽侯一副怒極攻心,卻又無從辯駁的樣子,懶得跟他再辯,轉頭問韋正道:「所以韋侍郎帶人來大理寺前,要不要先查一查這些人的說辭?否則這算什麼?聚眾鬧事、縱民逼官?」

第5章

韋正被問得怔住。

他沒想到沈朝顏一個後宅女子,面對此等場面竟然毫不怯場,甚至還有理有據,反客為主地壓住了現場,一時也有些赧然。

不待他回話,另一個聲音自人群中響起。

沈朝顏回頭,只見宣平侯一臉不憤地警告,「大庭廣眾,還請郡主不要無理取鬧,礙了皇家的顏面。」

沈朝顏簡直被他這莫名其妙、倒打一耙的訓誡給逗樂了。

她轉身看向一臉正色的宣平侯,笑著問:「侯爺不出聲我倒都沒認出你來。你胞弟的案子,兇手不是早就伏法了?你這又是有什麼苦,偏要冒著炎炎烈日,到這大理寺門前來訴啊?」

宣平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胞弟當年因為醉酒,在意圖對一匹公馬不軌的時候,被那匹馬生生給踹死了。

宣平侯仗勢欺人,不僅要殺了那匹馬,還要那養馬的一家人都陪葬。

最後刑部只能退讓一步,殺了那匹無辜的馬。

宣平侯被當眾點了痛處,辯駁無門,只能指著沈朝顏罵,「你這個不尊律法、狂妄至極的妖女!昔日靠著沈家的袒護便作威作福、專橫跋扈!如今竟還敢在大理寺門前胡說八道!來呀!」

宣平侯情緒激動,振臂呼到,「後宅之婦妄想干涉朝政,乃我朝恥辱!將她趕出南衙去!」

這話若是放在平日說,像是沒人會搭理。

可壞就壞在當下這些人,都是她爹生前得罪過的。如今逮著機會,又借著人多勢眾,只想父債女償,發泄一通。

故而當下一呼百應,紛紛激動地朝沈朝顏湧來。

縱使帶著幾名隨行的親衛,但鬧事者勢眾。親衛只能將她護在人牆之後,努力往外撤離。

然許是人多膽壯,大家都報了法不責眾的僥倖心思,眾人一邊喊著「沈狗草菅人命」,一邊朝沈朝顏逼來。

推擠、拉扯……

洶湧的聲音一浪一浪,蓋過了她那點微弱的辯駁。

「啪!」

額角傳來一記驚痛。

沈朝顏只覺一股黏膩稠濕的東西粘上她的鬢角,還一路沿著側頰,淌進了她的襟口。

她怔忡地伸手去摸,卻摸了一手澄亮的蛋液。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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