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李長青從別人口中聽到關於秦晴逼死生母的這個故事。
理想情況中,竹聽眠會在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告知李長青。
她是有過僥倖的,蘇燚打聽到這個消息,再告知舅媽他們,路程怎麼樣都要兩天,完全可以避開李長青不在的這段時間。
可是他們只用了不到九個小時就趕到了她面前。
現實並不理想,竹聽眠始終低估了他們的恨意。
她始終覺得莫名,又委屈。
黃二妹親力親為,把人帶到民宿門前,拖著傷體,又興奮不已。
她拍開了一整條巷子的大門,說竹聽眠的舅舅和舅媽到了。
吶喊著竹聽眠是個害死母親的畜生。
並且興奮地宣揚自己這次不是隨口亂說,這次都是有證據的!
她眼裡填滿了腥臭的磷,燒出慘綠,在夜色中晃來動去,以勝者的姿態宣告自己贏下一程。
「秦晴,」舅舅喊竹聽眠,「你過得挺好啊?」
竹聽眠還未來得及說話。
一個人已經護到她面前。
黃二妹一看是誰來了,當即就樂了。
她大聲嚷嚷,說竹聽眠這種把親媽都害死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又問李長青:「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吧?還鋼琴家呢,我呸。」
嚷到後頭,竹聽眠幾乎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就看向李長青的背影。
李長青捏著拳頭擋在竹聽眠身前:「那又怎麼樣。」
黃二妹驚奇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來來來,」
她把身後的女人扯到面前,「這可是她舅媽,他們都知道這件事,而且還在到處找她。」
黃二妹說著,拉著人就要往前,她篤定李長青從不打女人,所以朝前挑釁,未料李長青猛地推她一把,將人推的踉蹌兩步。
「那又怎麼樣。」李長青再次說。
他用身體和語言劃開界限,昭告他的同盟身份,也以決然的姿態表明態度。
這無疑很好。
是的,竹聽眠是想過李長青一定會這樣護著她。
但是。
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拉住人,最好把他的耳朵捂起來,可是該死的手指這會又失去了力氣,猶如溺水之人呼出最後一口氣那樣。
人在感知到確切羞辱時的所有感官都會應激而變得過載,又因為過載而變得更加應激。
不該是這樣的。
成長的代價就是受傷,總要鮮血淋漓,而且沒有消炎藥。
竹聽眠不願意以這樣不堪的方式展露傷口,她想要讓李長青離開,保護自己,保護他,保護即將產生的關係。
可她抬在半空的手被抓住。
陳蘭不知何時來的,此時正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劉霞和李長真早就等在那裡,一左一右地扶住竹聽眠,劉霞小聲問她:「怎麼穿得這麼薄?」
竹聽眠已經無法回應,又怔怔地看著李慎越過她們,直接站到李長青旁邊,對黃二妹說:「你是打量我李家沒人了是吧?」
黃二妹好不容易拿住個說法,哪裡肯輕易服軟,她把竹聽眠舅媽推出來,「來,你告訴他們是怎麼回事兒?!」
「不就是那樣!這個小——」
「嘩啦!」
民宿院門洞開,齊群和賀念拎著棍子衝出來,從兩人中間潑出盆水,將將澆了三人滿身泥漿菜葉。
「嚷!」槓子舉著掃把衝出來,「你們再嚷!」
第43章 安瀾你這個敗家玩意。
43
羽絨服無疑是吸水利器。
民宿後頭有塊閒置的地,面積不大,幾步就能跨完,位置並不良好,起初設計的時候都不曉得拿這塊地來做什麼,竹聽眠一直沒有適合的規劃,直到周雲來到民宿,提議不如自己種點菜。
她說做就做,也每天省著洗菜淘米水。
這才便宜了門外的三個人。
或許是因為有人撐腰,竹聽眠的思維也漸漸從僵硬轉為活絡,也短暫地為此後悔一瞬——早知現在,院子裡
就應該備著些糞,澆他們一身,再讓他們喝下去,里外都是一個味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