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突然開口:「我沒有見一個愛一個。」
竹聽眠沉默地看向他。
李長青眨著眼說:「我沒能認出你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發生過什麼,所以說了很多大話,也是我的錯。」
「我知道你比較難原諒我,但是之前我也告訴過你啊,我那會十二三歲,還沒有你高,我壓根就沒膽量好好看你,」
「你這兩天不過來,是因為這個?」竹聽眠問。
「也不全是,這不忙著給你雕花麼,」李長青說,「早答應好了的。」
又講:「估計你不樂意看到我。」
竹聽眠怔怔地看著他。
李長青已經全然沉浸於情緒,「我沒有對比過兩分喜歡,而且知道是同一個人之後,就更沒法比較了,你得多生氣啊。」
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他竹聽眠面前說過的每一句關於秦晴的話都變成了刀子扎回來。
「難怪你會拒絕我。」李長青說。
竹聽眠捏了捏小牛崽的耳朵,心中五味雜陳。
「我就覺得我講再多都是在辯解,好像我是多麼有手段的人,非要哄你騙你怎麼著。」李長青瓮聲瓮氣地說。
他垂著頭,開始批判自己有點像渣男。
整體看起來毫無說服力。
李長青說:「我都不敢想你會多失望,我居然沒有認出你,還天天說喜歡你。」
竹聽眠抿了抿嘴。
心裡反駁說其實也沒有很失望,頂多就是最開始抱怨過幾句。
李長青說:「而且你本來就很煩那些表里不一的人。」
竹聽眠緊了緊眉。
不明白表里不一這個詞和李長青這個人有什麼關係。
李長青說:「雖然我也對你用過計謀,我知道你看不得我委屈,所以故意讓你心疼我,我知道這種是渣男行徑。」
竹聽眠壓了壓嘴角。
這個人的用詞,有時候真的很破壞情緒。
李長青驀地歇了音,卻聽他呼吸聲越來越重。
竹聽眠偏頭去看,發現他緊皺著眉,眼睛盯著面前那塊無辜的稻草,眨了眨,已是水光盈盈。
「我沒有見一個愛一個,」李長青委屈地說,「我不是渣男。」
他完全搞錯重點,又毫無阻礙地為此自責。
因為自責,所以真誠,不設防,脆弱得毫無包裝。
像是生怕誰傷害不到他一樣。
竹聽眠呼吸一屏。
所有該死的心癢啊心跳啊都在這一刻同步沸騰,強度是前所未有,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這哪裡還能理智得了?
簡直快要投降。
「怎麼這麼會啊李長青。」她聽見自己說。
他這樣的感情,無疑是飛蛾撲的那叢火。
「什麼會不會,」李長青嘆了口氣,「你是不是還沒相信我?」
竹聽眠沒回答他,對著小牛崽搖頭笑起來。
怎麼還會笑起來呢?
李長青有些看懵了,才經歷過情緒起伏的大腦已經失去辨別能力,先問:「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是因為我沒認出你,所以不答應我吧?」
竹聽眠不說話,只是笑。
「可是,」她越是這樣,李長青越是著急,「可是你也不告訴我,你要是告訴我,你就算打我罵我也行啊。」
急著急著,又反
應過來自己沒有資格抱怨,所以變成了小聲嘟囔。
「你也不說,又要講喜歡我。」
竹聽眠實在沒忍住,低頭笑出聲。
看看這個人,懊惱裡頭都不忘私藏一份小小的抱怨,要哭不哭的時候還惦記著要確認一下對方的心意。
簡直是恃寵而驕。
「什麼意思啊。」李長青小聲問。
竹聽眠哪管他,自己笑夠了才抬起臉來。
她決定先解決他的苦惱好了。
「我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記恨你,要是真論責任,我沒有如實講,也沒道理怪罪你。」
要怎麼形容李長青這一刻的表情呢?
苦惱拉著愧疚,煩惱扯著挫敗,底色是盈盈繞繞的不安,快要難過到不行,又反應過來自己聽見了什麼,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被怪罪,立刻就展示出期待。
既哭又笑,看起來好醜。
「你是說,你說,」李長青不由坐直身子,「是有可能的吧?我們倆?」
他太磨人了,竹聽眠只好回答:「有吧。」
「什麼時候呀?」李長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