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竹聽眠興致缺缺地應一聲,然後低頭去看自己擺在桌上的手。
「你在這裡,連優秀的醫療資源都沒有。」竹辭憂也看向她的手。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沉默。
畢竟在真的鬧到無法收場之前,竹聽眠什麼話都說過了,但世上似乎永遠會存在做不到的事情,以及說服不了的人。
「住的還舒服嗎?」竹聽眠問。
觀其表情大概一開始不準備說什麼好聽話,但還是改了口,「還可以。」
「那就好。」竹聽眠再次後仰靠近椅子裡,把這人看了片刻。
竹辭憂是典型的精裝修人士,衣食住行基本上從不用本人操心,精緻到髮型都每天有人給他弄好。
他有太多不會的生活技能,所以在幾天時間消磨之後,外套有了皺褶,髮型也不再一絲不苟。
竹聽眠看了一會,回憶著說:「我第一天見到你,也是第一回看到竹家那麼漂亮的房子,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擔心自己丟人,所以和你打招呼也只敢很小聲。」
當年的領養手續走得並不順利,畢竟還有個舅舅在那裡,得知竹臣歌是個有錢人,當然會坐地起價,好像自己的侄女沒有在旁邊聽著一樣。
至於那位新舅媽,在得知秦晴要被一個有錢男人領走之後,眼神已經變得骯髒無比。
竹臣歌建議過讓孩子出去等。
舅媽介紹說十六十七的女孩,哪裡還算孩子,早懂事兒了。
這是秦晴最終決定改名的原因之一,因為同姓,即便是養女,也能撇開些不乾不淨的打量。
但也不能全數摒除。
竹臣歌一生光明磊落,因為不忍而帶孩子回家,儘管多番解釋,仍然難逃悠悠眾口。但老師始終沒讓多餘的傷害越過他而潑到女孩身上一毫一點。
他給了竹聽眠本來無法享受到的教育資源,給足她底氣。
善意在任何時候都是奢侈的。
要知道,竹臣歌只是在很久遠的某一場少兒比賽中見到過這個小女孩,為她的天賦感動,並且多聊了兩句。
他說:「你剛才彈奏的曲子,讓我想起我兒子降生那天帶來的最純粹的感動,可惜他不愛鋼琴。」
當時的秦晴還不到七歲,理解不了這位評委的父愛,於是說那我再給你彈一遍好了,你可以暫時把我當做你兒子。
幾分鐘的樂曲結束,竹臣歌道謝,竹聽眠客氣地說不用謝,然後跟著媽媽離開。
這就是他們之間僅有的交流了。
沒想到竹臣歌真的能記住這個有靈氣的小女孩,記住了她的名字,在多年後發現她沒有在比賽現身而動身去找人,而且也不是一次是就找到,中途還經過多番打聽,這才輾轉尋到秦晴舅舅家裡。
人在年少的
時候總會認定勇氣就是一切,那樣的信心無疑是珍貴的。可是又不得不命運傾軋下早早看清自己的分量,這樣的認知無疑又是早熟而痛苦的。
竹聽眠永遠不會知道要是當年老師沒有出現,亦或是老師在尋人途中覺得過於麻煩而放棄,秦晴還要吃幾年苦,會變成怎樣一個人,會過什麼樣的生活。
語言甚至行動都不足以表達感激。
所以即便再來一萬次,竹聽眠在被逼無奈之下,刀尖還是會朝向自己,而不是竹辭憂。
此時再次面對面坐著,竹聽眠在衡量愧疚和感激的分量,她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可以,以及,如果還是勸不了,那麼她可以心狠到哪一步。
竹辭憂在問:「你還因為第一次見面的事情記恨我麼?」
竹聽眠收回思緒望著他,同時回憶著他口中的第一次見面。
青少年時期的竹辭憂還沒有現在這麼習慣於隱藏脾氣,回家之後看到有個陌生女孩,再聯想到近日聽到的種種傳言,當即掀桌砸碗。
從所有角度上來說,那一次見面都是不美妙的。
竹聽眠改名,改變生活,換到新的城市,新的學校,也受過流言侵擾,她已經很看輕那些傷害,所以除了學習以及練習,心裡沒有別的事情。
當然,也並不在意來自竹辭憂的厭惡。
他的改變也來得很快,因為他夜半高燒難受,不肯接受竹聽眠敲門關心,所以導致房鎖被砸爛。
竹聽眠拎著斧子出現在臥室門口,給他量體溫,然後立刻聯繫司機。
那晚之後,他開始和她說人話,開始生硬地叫她的新名字,但始終停在擰巴且禮貌的距離里,也沒這麼叫過「眠眠」。
真正的改變是竹聽眠右手受傷之後。
好像從那一刻起,全世界都瘋了。
「我沒有記恨你,」竹聽眠說,「在你莫名其妙要和我結婚之前,我從沒有記恨過你。」
「真的沒有嗎?」竹辭憂問,「哪怕你是因為保護我而傷的手,也不記恨我嗎?」
他的語氣中帶著令人難以理解的篤定,竹聽眠曾經猜想過竹辭憂或許發瘋說要訂婚,是因為愧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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