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過來,開了輛X7,」竹聽眠說,「咱們民宿不是缺一輛車嗎?」
賀念就不再問了,開始期待。
竹辭憂自信習慣了,敢單槍匹馬殺過來,就是篤定自己一個人也能搞定一切。
這種行為動機並不難猜,但也是多年以來的癥結所在。
他太容易認定一件事,然後全世界都得認同這個選擇。
也不能讓他白白跑這一趟,總得為民宿做點貢獻。
來都來了。
這種人當然討嫌,竹聽眠也不願李長青在竹辭憂那裡受委屈,告訴說:「如果你真的受不了,就在家避幾天。」
李長青自然不願意,「那我成什麼人了?」
「他是老師的兒子,」竹聽眠說。
「我知道。」李長青說。
賀念愛屋及烏,一想到馬上能有車,連帶著瞧竹辭憂都順眼起來,總忍不住看著他笑。
李長青也知道竹聽眠有這個打算,所以識大局地對竹辭憂臉色好了不少,也樂意多囑咐齊群幾遍。
「別讓人傳出去我們這裡接待有問題。」
齊群隨時都不爽快於李長青的說教,當即問:「你知道我現在什麼身份嗎?輪得到你教我?」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在民宿領工資上班的人。
這李長青成天跟在竹聽眠後頭,連個屁都沒撈著呢。
齊群拿一回工資能嘚瑟一整年,李長青指了指小花,「你知道它架子旁邊那幾盒蘋果乾多少錢一盒嗎?」
「多少?」
李長青告訴他一個數字。
「怎麼可能!」齊群瞪眼去看小花,「這破鳥憑什麼吃那麼貴!老子不信。」
他吼得太大聲,小花也吼他:「F**KU!」
齊群聽不懂這種鳥語,對李長青說你真是跟竹聽眠成天膩歪在一起,學壞了。
竹辭憂路過時聽見後頭這句話,難免停住腳步。
李長青風輕雲淡地瞥他一眼,頭一回沒有對齊群的話加以反駁。
竹聽眠依然按照往日的生活節奏過,有事兒出來逛一圈,沒事兒就帶著辛光在房間裡看動畫片。
竹辭憂每次試圖去敲門,李長青立刻就會從不知名的角落出現,然後把他拽走。
起初幾次,竹辭憂還說這種粗魯的行為簡直讓人噁心,但他很快發現李長青壓根不聽他說什麼,所以他就改換方式,坐院子的咖啡休閒桌那裡,不是打電話就是噼里啪啦地敲鍵盤。
整體姿態比較端莊,說出口的術語也比較專業。
齊群最煩這種裝逼的人,大聲問賀念,「這人做什麼的?」
「證券公司。」賀念回答。
「做什麼的?」齊群又轉頭問李長青。
「給人開戶。」李長青說。
竹辭憂看了他們一眼。
「開戶這麼大排場!」槓子往冰櫃玻璃上哈了口氣,用抹布擦得咯吱咯吱響。
「也賣理財產品。」李長青又說。
竹辭憂忍無可忍,「金融分析,幾位如果不明白,可以不說。」
無人搭理他。
賀念把頭埋屏幕面前一頓樂,愉快得太過投入,以至於手機冷不丁響起嚇他一跳。
「讓我哥上樓來。」竹聽眠說。
竹辭憂得知消息後,起身時還特意扽了扽衣擺,目光冷冷地掃過堂屋裡那幾人,把趾高氣揚發揮到最大化。
竹聽眠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還是沒忍住在竹辭憂進門後利落關門的動作弄得眉頭一皺。
再想想那個總是不敢關門的人。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進房間後簡單打量一遍屋子,最後坐到竹聽眠桌對面的沙發上,「眠眠,你還沒消氣嗎?」
「不知道。」竹聽眠靠在椅子裡,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踩著地面。
動作帶著身體輕柔地搖擺,連聲音都是少見的溫和。
這樣的反應讓竹辭憂一愣,隨即直直地看向她,先說:「家裡的事情我都解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