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合理了。
誰會說我曾經為了拜師甘心和生養父母斷絕聯繫?
竹聽眠搖頭,把咖啡遞去給李長青:「蓋上。」
「……好。」
竹聽眠又琢磨了會,「不對啊,那也不至於讓人氣得吼出來吧?你還說什麼了?」
「我問他那個要買木雕的人是不是他,他說是。」李長青把飲料推到她左手邊。
接著說:「就順口問他還買不買。」
「你真……」竹聽眠睜大了眼,已經忍不住要笑,「你真這麼問啦?」
「昂,」李長青點頭,回想一遍,自己都沒忍住笑起來,「那不得現實點麼。」
這可真把小老頭兒氣得不輕,他一怒之下,續了一個月房,然後不聲不響地出沒於民宿的每一個角落,只消李長青和他對視上,就能收穫一聲冷哼。
再後面不知他為何改變心態,不再成天把自己憋在房間裡,成天出去溜達,甚至原地買了幾身換洗衣服,呈現出一種即將融入的狀態。
日子過著過著,秋天的餘額已經見底。
孟春恩他們是不能多呆了,臨行前夜,竹聽眠為他組織了場小型歡送會,並且著重說李長青一滴酒都不准碰。
賀念過來對著竹聽眠搖了搖頭,「請不下來,再敲門要發火了。」
「那給老爺子送點上去吧。」竹聽眠又好笑又無奈。
何盛年倒是喝得不少,搖頭自責,「我都沒堅持到遺囑出現。」
「家人很重要的。」李長青對他說,看了眼竹聽眠,發現她正在和孟春恩聊過去的回憶。
城市啊,出遊啊,甚至是去各種各樣的展會。
李長青插不上話,就悄悄地用手背探了探她杯子的溫度。
誰知這個動作立刻被竹聽眠捕捉,她扭頭看他,眼底似笑非笑。
李長青也沖她笑,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長青啊,」何盛年又喊他,「我一直想問你啊,你怎麼能雕好的啊?你都沒專門學過。」
「我從小看著的呀。」李長青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
問題。
對於他來說,好與不好和其他人的評定標準不一樣。
「有時候就是心裡頭想了個東西,畫出來,然後雕出來,我就一打家具的。」
他已經儘量真摯。
何盛年撇了撇嘴,說:「你真凡爾賽。」
說完又重重嘆口氣,開始抒情。
「我去認真了解了陸久家居館那件事兒,我得和你道歉。」
他大概是想要彎身鞠躬,但是因為酒勁兒太盛,差點一腦袋扎去地上。
李長青扶好他,讓他坐著別動,去給他找了個帶靠背的椅子。
「謝了啊,」何盛年安靜了會。又問他,「你說我是不是特畜生?」
他在說拜師那事兒。
李長青覺得這個是非不好判定,想了會,說:「那是好多錢呢。」
又講了一遍:「家人很重要的,對我來說。」
何盛年哼哼了兩聲,轉頭艱難地看他,「我聽人說你爹是殺人犯,是大罪人。」
李長青迅速看過去。
好在何盛年很快繼續說:「但我不信,你父親肯定是個很好的人,不然怎麼能教出你這樣的兒子。」
李長青看了他很久,低頭抿出個笑,抬著自己的AD鈣跟何盛年碰了碰杯。
「謝了。」他說。
何盛年十分有儀式感地回應他:「喝……喝白的啊!」
「白的白的。」李長青說。
又絮叨幾句,人已經眼含熱淚。
「我拜師失敗了啊!」何盛年大喊著撲到李長青身上。
這種場景很難不被注視。
竹聽眠含著勺,看得一眨不眨。
李長青立刻明白她要說什麼:「你別……」
「我都有點嗑你倆了。」竹聽眠說。
李長青嘆了口氣。
何盛年鬧過一陣就趴到桌上。
孟春恩聊起過去大家說竹聽眠。
「都喊她湯圓,白吧,漂亮吧!惹人憐愛吧!可能欺負人了,」說到一半,他轉頭問,「是吧李長青?」
李長青哪裡知道,自己低著頭傻樂。
「笑什麼呢?」竹聽眠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什……」李長青習慣性地看向她,目光相觸一刻,所有聲音和語言都被她瞧散。
以前也不是沒這麼看過她,但忽而發現她好看得不像話,距離太近,所以視線很容易從她的眉眼往下滑,停到嘴唇的位置。
這哪裡是湯圓,他想。
湯圓可不會讓人忍不住去盯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