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竹聽眠來到小鎮,他從沒有那麼多天沒看到她。
「你真的不把這個當回事兒啊?」何盛年問。
他說拜師的這件事。
一同吃住趕工這幾天,何盛年總是講起,李長青已經倒背如流。
據他說,拜師之後能學到真本事是肯定的,而且整個人都被鍍了層金,此後行走各方,接觸的關係網肯定頂頂優秀。
能掙錢,掙很多錢,還會被人稱為藝術家。
李長青當然聽了進去,只是他生活好轉的速度太過猝不及防,他還沒來及想好以後要走什麼路,要做什麼,連考試都還沒完成,就想著要做藝術家揚名立萬。
他還沒飄到這個地步。
而且實誠點來說,他之前就是一個打家具賠錢的人,真沒那麼高的藝術修養。
也想要被收徒,但後來冷靜之後再想,其實就是想要被認可。
所以他只好對何盛年說:「我真沒想那麼多。」
何盛年這一路說得嘴干,換他這麼輕飄飄一句話。
他的視線在李長青手上的盒子一掃而過,「你有時候講話真的氣人。」
李長青沒有再給出回答,而且加快步伐,快步進入院中。
「喲!」賀念站起來朝他打招呼,「來啦!」
「來啦。」李長青沖他笑,「人呢?」
「都在樓上呢,」賀念指了指二樓。
李長青上樓前疑惑地看了眼院裡那張桌球桌。
哪來的這是?
竹聽眠的房間開著門,走近之後李長青先看見孟春恩和遲文,還有明大師。
她背對著房門,正在大聲說話。
「別仗著年紀大耍賴啊,我這蓋的是超市,而且已經加修過。」
任空明也大聲:「我給不出來!一直在給你付地租!」
玩什麼呢這是。
李長青在外頭笑了一聲,加上何盛年在後頭急急追來,動靜不小。
裡面四位終於注意到他們。
竹聽眠轉頭看他,「好了?」
李長青笑著對她輕輕晃了晃手裡的盒子,「在這呢。」
幾人都從桌邊離開來到門前,任空明剛才還是在桌遊中為了不破產而盡力狡辯的小老頭,幾步路的距離,已經調整好狀態。
又變得出塵,而且高傲。
他的目光在李長青臉上稍作停留,又看向他身後。
「何盛年是吧?」
「是的是的,任老先生您好!」何盛年尊敬極了。
「先生就先生,加什麼『老』字。」任空明哼了一聲,「你跟我過來。」
「好的好的。」何盛年立刻回應。
等兩人進了屋,竹聽眠轉頭問孟春恩:「收徒選拔這就開始了?」
「是啊。」孟春恩已經拉著遲文準備去聽牆角。
「太草率了吧,
「竹聽眠感慨,又看向一直杵那沒動的李長青,「幾天不見……」
李長青望著她,眼裡帶笑,很輕地「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長高了?」竹聽眠突然問。
李長青擰了眉:「嗯?」
「高了。」竹聽眠做出判斷。
「沒有吧,」李長青好笑道,「我哪還能長。」
「你是不是穿了厚鞋底!」竹聽眠人已經彎腰去檢查。
李長青趕忙退開,又把手裡的盒子換了個方向。
「這麼緊張,怕我撞壞你的作品?」竹聽眠問。
「怕你撞到頭。」李長青嘆了口氣。
「還算你有良心,」竹聽眠讓他先進屋,「這幾天一直在玩桌遊,我發現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每次都能擲出自己想要的點數,誰都玩不過我,以後你也可以加入進來,乾脆下午就一起。」
「我沒玩過這些,」李長青看向桌上的卡紙片,「只會打牌。」
竹聽眠一副無畏無懼的樣子,「那我也能贏你。」
李長青把盒子放去書桌上,沒等竹聽眠說話,已經開始幫他們收拾桌遊的卡片,分類放好,一邊問這些天有沒有什麼事。
竹聽眠把齊群怒而捐桌的事情講一遍,兩人笑了半天。
「啊!」
樓上響起聲短促且犀利的喊,聽起來是何盛年,人是跑著下來的。
竹聽眠看看他,又看看門外,算算時間十分鐘不到。
這大師把人一頓折騰,收徒的檢驗流程居然這麼快嗎?
孟春恩已經拉著遲文下來,對上她的視線,緩緩搖頭。
「那誰!李長青!」任空明在樓上喊。
跟醫院診室叫號一樣。
「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