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懊悔,只因掛念著父親的下落,在錦年堂耽擱了這麼久,竟連個信兒也沒往回傳,連忙催促車夫再快點。
馬車一停,她就迫不及待地往下走,卻見府門外燈火通明,門口等著一排人。
「姑娘!」一見著她,陳嬤嬤就撲了過來,抓著她的胳膊上下打量,聲音都有些顫抖:「姑娘沒事吧?」
她滿臉愧疚:「抱歉,嬤嬤,讓你擔心了。」
「不必說了,什麼都不必說了。」陳嬤嬤說著便紅了眼眶,摟著人往裡走:「人沒事就好。」
她的視線越過陳嬤嬤,四下搜尋著那個身影。
「別找了,魏王早回去了。」回到屋子,陳嬤嬤出去張羅的功夫,陳怡君湊到她跟前小聲說:「他查到你獨自去了錦年堂,也查到了錦年堂是誰的地盤。」
褚雲兮心裡一沉,面上仍裝作無事一般:「我有事,不得不去。」
「恐怕事情不是這麼簡單。」陳怡君撇撇嘴:「昨日可是你的生辰,他在這兒足足等了你好幾個時辰,守著精心準備的生辰禮,卻等來了你去陸垣那兒的消息……」
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個女子,陳怡君站起來:「瞧,正說著生辰禮呢,生辰禮就到了。」
她看著那個身影,一時間恍然如夢,直到女子走到她跟前福了一福,喚了聲:「姑娘,好久不見。」
「夏青?」她眼神中透著不可置信:「是你嗎?」
「是我姑娘,我終於見到你了。」夏青說著,眼角的淚就要溢出來:「當年事情發生得太倉促,哥哥帶我逃出宮中,我們四處打聽也沒有你和魏王的消息,只能回了朔方。」
「前些日子魏王的人找到了我們,我與哥哥見了魏王才知道了後來的事,本想立刻來見姑娘,魏王說要在生辰那天給你個驚喜,這才一直等到了昨日。」
她聽得心裡發酸,當年宮變之後,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她自己都自身難保,更無暇顧及流雲殿裡的人,想到這裡,不由喉嚨哽咽:「你受苦了。」
「那時京城雖亂了,但一路往北還算太平,我跟著哥哥,沒吃什麼苦,倒是姑娘……」
眼見兩人眼眶通紅,下一刻就要抱頭痛哭,陳怡君立馬擠到中間把二人分開:「哭什麼哭什麼,亂世重逢是天大的好事,今天是年初一,都要開開心心的。」
經她一打岔,幾人都笑了起來,夏青顯然開朗了不少,拉著她的手:「姑娘可要看看魏王準備的戲法?」
「戲法?」她一臉疑惑:「什麼戲法?」
陳怡君無奈地搖了搖頭,跟在二人身後,又看了一遍大變活人。
看到原本空著的柜子轉了個圈回來,櫃門一開,夏青從天而降的瞬間,褚雲兮的心像是被誰擰了一把。無論是陳嬤嬤還是夏青,只要她在意的人,他都會不遺餘力地為她尋來……
「你知道我一向是站在你這邊的。」陳怡君見她神色落寞,上前挽起她的胳膊:「但不得不承認,姜秉文從來不肯花這樣的心思。」
她明白怡君的意思,剛才出來時便瞧見了,莫說這個戲法,連表演的台子都是新搭的。
「魏王走的時候,臉黑得厲害,我覺著這次,他是真生氣了。」陳怡君說著,偷偷給夏青使了個眼色,夏青立馬會到意:「王爺不會真生姑娘氣的,只要見著姑娘人好好的,就什麼氣都消了。」
她也知道這二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無非是變著法兒地勸自己過魏王府一趟,只是……錦年堂的事,她還沒想明白,不能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去見他。
「你們是不是也一夜未睡?」她看著兩人眼底泛著烏青,想到她們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一句怨言都沒有,心裡過意不去:「先回去補眠,有什麼事醒了再說。」
魏王府里。
「王爺。」倉梧尋遍了後院,終於在假山邊上見著了陵淵的身影,拔高了聲音回:「東邊府里來信兒說,姑娘回來了。」
陵淵眼神始終緊緊盯著劍尖,劍光閃爍間,帶著一股狠勁,可倉梧清楚地看到,聽到自己的話時,他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
「王爺,姑娘回來了!」他不死心,又喊了一遍。
「吼什麼!」陵淵把劍扔給他,自己拾起一旁的劍鞘:「上來!」
倉梧知道他正在氣頭上,不好違逆他的意思,緩緩走過去,好言相勸:「王爺,年初一不宜動兵器……」
話還在嘴邊,一晃眼卻發現劍風呼嘯直朝自己而來,二人經常對招,對彼此再熟悉不過,他敏銳地覺察到陵淵劍勢雖猛,卻帶著幾分急躁,應對之餘,不免有些擔憂。
他堪堪接下一招,劍柄震得虎口生疼,不由往後撤了幾步。
「王爺!」他把手中的劍一收,走到陵淵跟前雙手奉上:「練劍時要心態平和,不能置氣,這還是你跟我說的。王爺若是心裡難受,何不找姑娘問個清楚?」
陵淵什麼都沒有說,垂下眼眸,接過劍合上,自顧自回了書房。
「王爺要發泄,你陪他練就是,他手裡拿個劍鞘,還能傷了你不成?」翟素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看著倉梧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