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褪去外衫,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疊了幾層鋪在地上:「夜間濕氣重,地上涼。」
「謝謝。」
他聽出她情緒不高,在她身旁坐下:「在想什麼?」
「陵淵,城門關閉時,劉公公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
陵淵臉上露出幾分驚詫,一下也拿不準她看到了幾分,心中暗暗忖了忖,才開口:「他說,他不是故意要把你卷進來,他是真的以為於戎要攻城。」
林子裡靜得一片樹葉掉下去的聲音都能聽得見,他怕她想岔了,緊跟著解釋:「他怕你誤會,以為他和陳王聯手做局,得知真相後,他應該很懊悔,希望可以彌補一二。」
褚雲兮沉默了半晌,長長嘆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小時候我每次去宮中,他都很照顧我,後來進了宮,他待我更是一片赤忱,我怎麼會懷疑他?」
「他從皇陵回了宮,就被發落去守宮門,飽受風霜之苦,這些事他原本可以不管的,他自身都難保,擔心什麼百姓,操心什麼天下!」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甚至帶著一絲哽咽,他能體察到她心裡的痛苦,卻不知該怎樣安慰她。
「他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真真正正是孤身一人,誰做皇帝他都得盡心盡力地伺候,天下姓什麼與他有什麼相干,他為什麼不能聽我的勸,離開那個吃人的皇宮……」
陵淵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揪住,反覆地拉扯,他抬起手臂,此刻就想把她擁入懷中,又怕嚇著她,最終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雖大,可只有皇宮是他的家。」
「他打小入宮,對宮裡的感情自是非比一般,又日日陪著父皇上朝,看他批閱奏摺,看他和大臣們商議國事,經年累月下來,他心裡存的,怎麼可能只有自己的得失榮辱?」
「況且他秉性純良,對自己的要求倒比朝中那些整日裡喊著家國天下的人要嚴得多,所以他無法原諒自己犯下這樣的錯,寧願一死也要保全你我。」
「雲兮。」他微微俯下身:「你和他一樣,都是太善良了才會苛責自己,殊不知,人生十有八九,是自己難以掌控的事,哪怕盡力做了,也未必能夠遂願。」
「人們總愛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人外有人,人上卻無神,你不能強求人人如意事事圓滿。」
他聲音輕柔,像一股暖流沁潤她的心田,她壓在心頭的重重陰霾仿佛在漸漸消散,緩緩抬起頭:「那要如何?」
「拋下這些雲兮,拋下之後,你會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她沒有往下追問,他所說的拋下,到底是要拋下什麼,可是卻感覺內心深處升騰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眼前的黑暗一點點消失殆盡,她仿佛立於群山之巔,抬眼遠望萬里河山。
她隱隱覺得,大半年未見,他除了瘦了許多外,似乎有其他東西也變得不一樣了。
兩人四目相對,情愫在無聲中悄然綻放,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倉梧闖到兩人面前,神情凝重:「王爺快上馬,追兵來了!」
第62章 那夜定山寺,我不是說得……
從京城到乾州,一路上異常艱難,褚雲兮的騎術本就不精,只是勉強跟得上而已,為了不耽誤行程,硬是強撐著。
陵淵都看在眼裡,可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際,除了多多照看別無他法,面上隱忍不發,心裡卻恨極了太皇太后和陳王這對「母子」。
七八日的奔波後,回到乾州時,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之前一路南行,褚雲兮也算是經過不少州府,慶州、崇州這樣的富庶之地自然是不必說,便是與中州比起來,乾州都差了一大截兒。
陵淵見她面色沉重,只當她身子疲累:「穿過這條街就到了。」
她勉力擠出一絲笑,實在高興不起來,過不久趙槊的天衛軍就會到,乾州這樣的條件,供養一支軍隊怕是有些難度,論起來,之前終究還是少想了一層。
片刻之後,陵淵住了馬,她也跟著停下來,面前是一座宅院,看起來有些時候了,門上的朱漆都成了喑啞的棕褐色,門匾高高掛著,上書乾陽侯府四個大字。
「拿弓箭來!」
她循聲望過去,卻見他並沒有下馬的打算,從隨從手裡接過弓,在箭囊中抽出三支箭,瞄準了正前方,緩緩拉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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