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夫對視一眼,面露難色:「回太后,陛下身上的毒……無藥可醫。」
「放肆!怎麼會無藥可醫,我看是你們無知懈怠,床上躺著的是陛下,是天子!有上天庇佑,怎麼會無藥可醫!」她的聲音越發尖銳,手指緊繃,指尖險些戳到他二人臉上。
褚禎明輕輕按下她的手,示意他二人繼續往下說。
「確實無藥可治,這兩種毒相生相剋,一旦進入人體便會齊齊攻向肺腑,便是健碩精壯的成年男子都撐不過一個時辰,更何況陛下……」
郭大夫嘴唇乾澀,咽了一口唾沫:「更何況陛下身上餘毒未清,那青來便如毒引子一般,將這兩種毒的毒性催發到極致。」
這廂正說著,陳嬤嬤一回頭,猛然瞧見陵灝唇角溢出血跡,一愣神的工夫,那血便汩汩地往外涌。
「太后!」她驚叫出聲,眼角已經滑下了淚,心下念及褚雲兮,不願她看到這樣的場面,當即伸出一雙手擋在她眼前。
然而為時已晚,幾乎在她叫喊的瞬間,褚雲兮便撲在了陵灝床前,捧著雙手去接那些污血。陵灝眼睛緊閉著,臉色顯見發青,那血流著竟似沒有個窮盡,她早已失了主意,眼神慌亂投向屋裡的人。
「郭大夫,張太醫,你們快過來看看!」
他二人知道此時陵灝已是漏盡鐘鳴,猶猶豫豫地往床邊挪,誰知屋外忽地闖進一人,伸手將他二人推開,直奔床前。
看清來人是翟素,褚雲兮眼底登時浮出一絲光芒,早忘了他先前有意隱瞞青來產地一事,慌忙起身給他騰出位置。
翟素一看見陵灝,臉色當即變得凝重,探了探他的鼻息,已是氣若遊絲,遲疑了片刻,又拿出銀針扎向他幾處穴位,忙活了好一番,最後擦乾淨陵灝臉上的血,走到她面前。
「抱歉,臣來的太晚了。」
褚雲兮身形一晃,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揪緊翟素的衣袖,渾身打著顫:「你不是說,你什麼毒都能解嗎?」
「是我無能。」他的聲音幾乎低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得見。
「來人!」褚禎明見陵灝已然不成,立即下令:「把這裡的所有人都帶到偏殿看管起來,流雲殿上下均不得出入!」
各人已然知曉發生了何事,雖然驚慌,卻不敢號呼,生怕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只得噤聲跟著侍衛往外走,一陣嘈雜過後,殿裡只剩下了他父女二人。
褚禎明睨了女兒一眼,過去一把攙起了她:「兮兒,眼下不是難過的時候。」
看見父親眼中鋒芒凌厲,不見半絲柔情,她一時怔住了:「灝兒沒了,父親竟一點都不難過嗎」
「灝兒是我的外孫,我豈會不難過,但是現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手上的力度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重:「我們需要振作起來!」
「灝兒沒有子嗣,陵淵幽禁在府中,你我身負先帝囑託,萬不能讓江山落於他手!」
這話聽著奇怪,她心中不由疑竇叢生:「父親想怎麼做?」
褚禎明就像等著她這句話一般,立即從胸前掏出一副黃色捲軸,塞到她手裡:「玉璽在哪裡,快拿出來把它蓋上!」
他瞳孔深處似有一團赤焰在熊熊燃燒,父女多年,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在他的注視下,她半信半疑地接過捲軸,徐徐展開。
「不可!」剛看到那個名字,她便將捲軸雙手一合丟在地上:「父親這是做什麼!」
「兮兒,聽話。」他半哄著她,眼中迸發出詭
異的光芒:「只要用上玉璽,天下便是咱們的,咱們褚家的!」
「父親!」若說之前她還有所懷疑,此刻全明白了,今晚他臉上藏不住的,是欲望,是野心!
「褚家世代忠良,從不逾矩,父親又是先帝託孤的輔臣,怎麼可以做竊國者!」
「怎麼不可以!」褚禎明大吼一聲,撿起地上還未用玉璽的聖旨:「當初幾姓氏族一起輔佐太祖打天下,憑什麼這麼多年只有他陵家可以坐那個位置。」
「看!」他展開聖旨:「這上面有我的名字,咱們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
「只要蓋上了玉璽,我就是皇帝,你就是公主。兮兒,你不是不喜歡做這個太后嗎?只要你交出玉璽,為父保證,你後半輩子可以自由自在,再也不用受任何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