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話音剛落,陵淵立馬站起身來,作揖道:「此事都怪淵兒處事不周,傷了叔祖的心。」
見他攬得這樣快,太皇太后有些意外,瞟了褚雲兮一眼,見她安然坐著,臉上並沒有什麼波動。
「按說此事也怨不得旁人,瑞親王說你們不向著自家人,不過是覺得自己傷了顏面,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我這些年與青燈古佛為伴,早已不管這些凡塵俗事。」
「況且你皇祖父在世時便常說,皇家是天下的表率,人情之外,應更重禮法,更何況平陽侯與他雖有幾分情誼,終究不是皇家的人,他自恃年高,把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拿到檯面上去說,做得實在有些過了。」
褚雲兮原以為她提起這事是要興師問罪,沒想到話題陡然一轉,於是附和著說:「十三叔是重情義之人。」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極好,所以我也說過他了,舊事你們也不必介懷,大家同屬太1祖一脈,理應和和氣氣的才是。」
她與陵淵齊齊應了一聲「是」。
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太皇太后主動開了口:「寺里逼仄,我也就不留你們了,你們舟車勞頓,還專程上黽山來看我,有心了,山路不好走,趁著時候還早,趕緊回慶州吧。」
話說到此,褚雲兮也不再流連,拜別之後,牽著陵灝出了禪房。
人前腳剛走,瑞親王后腳就鑽了進來:「太皇太后看到了吧,褚家那個小姑娘,有主意得很。」
太皇太后不語,默默走到案後,提筆抄起了經書,剛寫了兩行字,突然抬起頭來:「褚家一脈人丁凋落,到褚禎明時,連國公府的臉面都要守不住了,沒想到借兩個女兒的東風起了勢。」
「當年先帝要娶褚家女,我便覺得是有意和您過不去,誰不知道您和……」瑞親王說了一半,刻意停了下來:「哪知他臨駕崩了,還要扶另一個褚家女上位。」
「好了」,她睨了瑞親王一眼:「收起你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叫你安排的事,可安排好了?」
「太皇太后放心,慶州畢竟是您的地盤,不管這次他們抱著什麼目的來,保管叫他空手而回。」
「可別出了岔子。」她再三囑咐:「我看那陵淵也精得很,說話滴水不漏,話里話外,倒像是怕開罪了太后,不爭氣的東西!」
「當初透給他消息,想著他回京定要鬧上一鬧,誰知他竟與褚家一條心。」
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瑞親王,他方才見褚雲兮他們進來時,便覺得有些地方不大對,聽了這話,才回過勁兒來。
「說起來,之前在京城不覺得,今日突然發現,他們三個站在那兒,看著倒像是一家人。」
太皇太后聞言,捻著佛珠的手猝然停了下來。
第35章 同為先帝之子,陵淵為什……
慶州的天氣要比京城熱上不少,已經進了戌時,依舊又熱又悶,屋裡待久了便有些喘不過氣來。
「夏青,隨我到外面走走。」褚雲兮實在坐不住了,抬腳出了門。
此次他們下榻的行宮始建於太1祖第一次南巡之時,這些年,歷任帝王來一次,行宮便擴建一次,到如今已是最初規模的三倍都不止了。
「太后可要到裡面歇歇腳?」瞥見前方假山之上有一座六角亭子,想著走了有一會兒工夫,夏青問道。
「好。」
整個假山都在樹木的蔭蔽之中,褚雲兮提著裙裾拾階而上,轉過最後一處拐角時,一抬頭,恍然發現亭子裡似乎有個身影。
亭子的六個角都掛著燈,中間石桌上還放著一盞,雖不能說亮如白晝,但看清那人是誰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轉身就往回走。
「太后。」陵淵叫住了她。
他的聲音……她原是打定主意要走的,但聽到他的聲音,腳下卻定住了。她以為他會再說點什麼,他卻再沒有張口,遲疑片刻,她緩緩回過身,走進亭子裡。
「我記得,魏王說過,自己從不飲酒。」鼻尖隱隱嗅到了酒氣,抬眼瞧見石桌上擺著一壺一杯,杯中還斟滿了酒,她隨口說。
他沒有急於解釋,拿起桌上的酒杯,走到亭子邊緣,對月高高舉起,隨後手腕傾斜,杯中酒傾瀉而下,空氣中立即瀰漫出一股淡淡的酒香。
「老師亡故,算下來,今日應是頭七。」他回身把杯放回石桌上,請她坐下。
她心裡「咯噔」一聲,猛然記起今日他似乎一直心不在焉,莫非……
「你今日才得了消息?」
陵淵低聲「嗯」了一聲,在她對面坐下:「月前,他好端端地突然說要走,要回方州去,我以為他當真對我心灰意冷,便派人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