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蝕心散。」翟素沒有理會他的揶揄:「混了別的刷在瓶壁上的,溶在水裡後散發輕微的毒性,梅花的幽香剛好把它的味道遮住,因而不易被察覺。」
「現在看來,齊太妃那邊是跑不脫了。」倉梧雙手交叉在胸前:「齊太妃與太后不睦,她巴不得太后出點什麼事,瓶寓意「平安」,大年初一張羅著給太后送瓶子,一定沒安什麼好心。」
陵淵沒有說話,垂眉斂目,看不出在想什麼。
「我倒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下毒,但是這點毒性,看起來像是想讓對方死,但是又不想讓她立刻就死。」
「什麼意思?」陵淵抬眸看向翟素。
「沒有半年以上,毒性是顯不出來的。」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火朝天,陵淵卻始終沒有開口。
「王爺呢?王爺怎麼想?」倉梧發現他的異樣,忍不住問。
「是與不是,明日去探探就知道了。」
翌日,霞飛殿。
「問太妃安。」
齊太妃迎上來虛扶一把,笑盈盈地看著他:「你公務纏身,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是淵兒的不是,應該多來看望太妃的。」
「看來朝事的確歷練人,咱們淵兒都會說場面話了。」宮人奉上了茶點,齊太妃輕輕推到他面前:「榛子糕,嘗嘗合不合你的口味。」
「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傷,可有好些?」
「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北郊先帝年年都去的,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怎麼這次弄得人仰馬翻的,這京城邊上都多少年沒有出現過猛虎了,我在宮裡聽了都覺得嚇人。」
「是我考慮不周,正月里領著底下人巡查了幾次,都沒發現老虎的蹤跡,這才起了禍亂。」
齊太妃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往回找補:「怨不得你,天災、天災……」尷尬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陵淵不想就此事深談,便岔開話題:「說起平安,倒是有件事要求太妃。」
說罷揮了揮手,倉梧捧著漆盒上前,打開放在齊太妃面前,裡面赫然放著流雲殿那隻完好的梅瓶。
第29章 只是你從來都不信,我在……
齊太妃剛剛瞥見瓶子的一角,瞳孔瞬間放大,匆忙避開眼神,抬眸正與陵淵的視線撞上。
「說起來,本不該為此事打擾太妃。」他說著,從漆盒裡取出梅瓶,擺在桌上,齊太妃一顆心瞬間提了上來。
「想必太妃應該認了出來,這隻梅瓶正是太妃送給太后的那對里的一隻。」
「怪不得……」齊太妃乾笑一聲:「我說瞧著怎麼有些眼熟,怎麼在王爺手裡?」
「此事論說起來,淵兒得先向太妃賠個罪。」說罷真箇站了起來,拱手彎腰施了一禮,看得齊太妃一陣心驚肉跳:「這是做什麼?」
「昨日我去流雲殿請安,手下的人毛手毛腳,竟不小心把香几上的瓶子打碎了,後來才知道,這梅瓶,原是太妃送給太后的賀禮。」
齊太妃聽了長舒一口氣,皺起的眉漸漸舒展開來:「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值當你專程跑這一趟?」
陵淵面上露出幾分苦澀:「太妃有所不知,當時太后嘴上不說,瞧著卻是有些生氣的,所以淵兒斗膽向太后求了這隻瓶子,想湊成一雙,好向太后賠罪。」
「誰知問遍了京城,竟沒有模樣一致的,不得已才找到太妃這裡。」
「太后也太小題大做了些。」齊太妃臉上不經意間閃過一絲不屑:「雖說這瓶子是兄長一番苦心差人送來的,正經儼州產的梅瓶,但著實不是什麼稀罕物,說起來,還是你在太后面前太小心的緣故。」
說著,朝他這邊挪了幾分:「淵兒,咱們娘倆兒關起門來說,褚雲兮雖為太后,但畢竟是個小姑娘,你可是馳騁疆場的大將軍,難道還懼她不成?」
「別說區區一對梅瓶
……」
陵淵卻不接茬,只是就事論事:「說到底,確是我有錯在先,只盼在太妃這裡能尋到一樣的,好全了禮數。」
「罷了……」齊太妃盯著他看了半晌,感嘆道:「你同你母妃一樣心善、講規矩,可惜啊……」
聽她提及母妃,他面上不動聲色,卻暗暗攥緊了拳頭。
「我這裡還有幾對梅瓶,只是和你手上這隻一樣的卻沒有,你看若是可以,我叫嬤嬤取一對新的給你。」
他嘴角上揚,臉上的表情都輕快了幾分:「如此,謝過太妃了。」
不消片刻,嬤嬤果然取了一對梅瓶過來,他謝過之後便要走,卻被齊太妃叫住。
「既有了新的,這舊的還留它作甚?」說罷,示意嬤嬤上前從倉梧手裡接過舊瓶:「梅瓶講究個成雙成對,剩這一隻形單影隻的,李嬤嬤你拿下去把它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