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三隻猛虎傷了不少人,陛下也受了驚嚇,圍場怕是不適合再待下去,是否要回宮?」
眼見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一股涼意襲上他心頭,難不成自己說錯了什麼?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
「的確是有人嚷嚷著要回京。」他如實回稟:「而且,他們做得出投虎這事,目的未達成,難保沒有後招。」
「目的?」她挑眉望向他:「依魏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昨日審訊那幾個獵回老虎的人,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對此事應是不知情。據翟素所說,受傷的人多是受了老虎的衝撞,席間那麼多人,老虎只往前沖卻不傷人,而是直朝看台而去……」
「所以你認為,目標是我和陵灝?」褚雲兮冷笑一聲:「若是真的想讓我們死,何須用這種迂迴的法子?」
「春獵出了變故,不是吉兆。若是就此回了宮,世人更會看輕新帝,便是日後翻起舊帳來,也要提上幾句的。魏王認為他們有後招,本宮卻覺得,逼我和陛下回宮,就是他們的後招。」
她一番言辭貌似有理有據,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一抬頭,果然見她眼中充滿了審視和戒備,他所有的熱情都在頃刻間被無情澆滅。
「儲雲兮,你不會懷疑是我做的吧。」他眼中閃爍著期待,期待從她口中聽到一個「不」字。
然而沒有,她就那樣看著他,什麼都沒說,跟以前他問起這話時,反應一模一樣。他內心深處悄然湧起一股寒意,逐漸冰封、凝固。
「我做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竟會認為是我做的?」
「你認為,我會置所有人的安危於不顧,就為了你所謂的讓陵灝被世人嘲笑?」他漸漸逼近她:「你認為,我會拿你和陵灝的性命開玩笑?」
第27章 你對她,似乎還有所求……
「褚雲兮,你真是好樣的!」他的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暴起:「你不愧是父皇選中的人,你和他一樣,都沒有心!」
「夠了!」聽他提起先帝,她心上像扎進了一根刺:「魏王如今這樣,因為我沒有如你的意,對你感激涕零,還是因為我沒有跪下來,把原本就不屬於你的皇位雙手奉上?」
「陵淵,你自己想要這個皇位,先帝在世時,你為什麼不去爭,不去搶!如今他人不在了,你來擠兌我,算計我,你們陵家的天下,陵家的皇位,同我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他一道聖旨,我就要做這個太后?憑什麼你出手救我,我就要感恩戴德?憑什麼我不能懷疑你的立場,你的動機?受天下供奉的,是你們皇家,是你們陵家!」
「我褚雲兮是什麼?我算什麼東西?沒有你們陵家,我在褚府過得好好的,如今呢?」
她低聲嘶吼著,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指開始感到刺痛,指尖微微發麻,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陵淵意識到情況不對,趕緊上前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滾!」
他打了個踉蹌,心裡的擔憂愈甚,眼看著她捂著胸口要往地上倒,立馬撲過去把人接住:「褚雲兮,你不要激動,你慢慢……」
「滾出去!」她極力想躲開他的觸碰,手上的力卻不足以撼動他分毫,漸漸的,她感到自己的手腳開始變得冰冷,然後不自主地抽搐,陵淵的臉也越來越模糊……
「你放開她!」陳怡君沖了進來,上去同他撕扯,陵淵一個閃身避開,把懷裡的人放到了榻上,隨後匆匆跑了出去。
「雲兮,雲兮。」陳怡君撲到榻前,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麼了雲兮……都怪我,都怪我,我應該一直陪著你。」
不消片刻,陵淵再度進來,身後跟著翟素,她之前見過,知道他是大夫,趕緊讓開:「翟大夫,你快看看。」
翟素上前細細查看了一番:「端一碗水來。」
話畢,他轉過身接水,見榻前圍了一圈人,一臉不耐煩:「陳嬤嬤留下,其餘人都出去!」
陵淵知道他的習慣,二話不說轉身出去,陳怡君也跟在他身後,進了一旁的空營帳。
「魏王,先前看你豁出命去救她,原以為還算個好人,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專往別人心上戳刀子!」
他本就心煩意亂,聽她說話不客氣,更是沒有好臉色,冷冷回了一句:「出去。」
陳怡君打了個哆嗦,還是調整了呼吸,鼓起勇氣說:「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兩個的,都逼她做什麼?明明渴望權力的是你們……」
「說夠了嗎?」
正巧這時倉梧進來,目光從二人身上掃過,不等陵淵發話,把人架了出去。
過了半晌,倉梧折回來,見他目光呆滯,眼窩深陷,一臉的憔悴,出言開解:「王爺彆氣了,回宮還是留下,滿營的人還等著消息呢。」
「是我的話,過分了嗎?」
倉梧愣了剎那:「是。」
「屬下在外面聽著,都覺得害怕,以前在朔方,就算同軍中的人起了爭執,王爺也沒有發過這樣大的火,更不會說這麼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