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恨自己嘴太快,又見一圈人圍著自己,便耐下心來解釋:「各人體質有差異,王爺不必過於憂心,我生在極寒之地,這樣的病症不知看過多少,王爺放心,我有分寸。」
「那就好,那就好……」陵淵說著,腿一軟,毫無徵兆地一頭栽了下去。
「王爺!」倉梧眼疾手快,勉強將人扶住。
翟素趕緊上去搭手,嘴裡罵罵咧咧:「我看他這條腿,怕是不想要了!」
第20章 有人為了救你,半條命都……
褚雲兮緩緩睜開眼,看著室內陌生的陳設,一臉茫然,掙扎著起身,發現整個人僵在了床上,稍一動作,頭像裂開了一般。
「太后。」陳嬤嬤聽見動靜小跑過來,激動地雙手合十,嘴裡不停念叨著:「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看見陳嬤嬤,她重新掃視了一圈,發現並不在宮中:「嬤嬤,這是……」
「這是永寧塔的後院。」陳嬤嬤給她掖了掖被角:「太后可好些了?我去請翟大夫過來。」
永寧塔……翟大夫……她眼前立刻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滿屋的大火、飛來的亂箭、濕冷的地宮……
還有……凌淵!
「凌淵呢?」她脫口而出。
「他跟你一樣,在床上躺著呢。」
褚雲兮聽到聲音,回過頭,見一個陌生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臉色鐵青,擰著個眉。
「翟大夫,你快瞧瞧。」陳嬤嬤面上帶著殷勤。
翟素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指腹隨意搭在她腕上,一眨眼的工夫就移開:「好好調養,沒什麼大礙。」
「謝謝大夫。」她垂目頷首,誠信道謝。
豈料翟素睨了她一眼:「別謝我,謝該謝的人去。」
她一時怔住,看向陳嬤嬤,陳嬤嬤避開她的眼神,仔細斟酌著說辭。
翟素聽身後沒有動靜,走到門口又折回來,一臉兇相:「有人為了救你,半條命都沒了!」
褚雲兮駭然,遲滯了片刻:「你說的是……凌淵?」
翟素盯了她一會兒,突然冷笑起來:「虧他豁出命去救你,你竟然都不知道!」說罷瞪了他一眼,又氣沖沖地出去。
「嬤嬤,扶我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兒,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陳嬤嬤見她要動,趕緊上前制止:「魏王那邊,有倉梧照應著。太后如今一身寒氣,實在不宜再出去吹風。」
「嬤嬤,你知道的。」她輕輕拍了拍陳嬤嬤的手背:「我從小最怕欠人家的,若真像翟大夫說的,他這份恩情,我恐怕一輩子都還不清。」
凌淵就在她隔壁,她進去時,倉梧正在床前守著,翟素在桌邊坐著,一個人生悶氣。
「太后。」看見她進來,倉梧一臉意外。
「魏王怎樣了?」她款款走到床前,倉梧趕忙起身,立在邊上:「王爺他……」
「死不了!」翟素聳著眉毛,冷冷地回。
倉梧幾步過去把他從凳子上趕起來,連拖帶拽,扯著人到了殿外。
「她好歹是太后,你說話注意點。」
「我怎麼注意!」
「我同他講過多少回,他的右膝要護著,不能受寒,不能受傷,你看他是怎麼折騰自己的?」
「他當年什麼情況倉梧你是最清楚的吧,一支箭啊,一支箭插在他膝上,再偏半寸,只要半寸,他的膝蓋就廢了,是我,是我幫他保了下來。」
「可他呢,他是怎麼做的?當時我就該剜了他的膝蓋骨,讓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倉梧拍拍他的肩:「何必說這種狠話,你我都清楚王爺的為人,今日的情形,他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翟素情緒激動,聲音自然不會小,褚雲兮在屋裡坐著,外面的對話悉數進了她的耳朵里。
陵淵如今躺在床上,緊閉著眼,一動不動,對她沒有絲毫威脅,這也是她第一次心平氣和地打量他。
他的眉眼與先帝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大為不同,先帝文質彬彬,可他,一身卸不掉的煞氣,便是平日裡笑的時候,都掩不住眼裡的鋒芒。
自己擋了他的路,他該盼著自己死才對,為什麼會救自己?
先前朔方軍的事、吳平兒的事,能合作,是不想大周這艘船翻了,可是今日於他,明明是個極好的機會,陷阱不是他布的,亂箭之下未能救下她的性命,事後縱有些風言風語,又能奈他何?
可他偏偏要救她,拿命來救她。
她的眼睛瞄到他的右膝,手指抽搐了一下,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她此刻真的很想看一眼,他膝上的傷,究竟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