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本王想邀功,是本王想替大人你邀功。」他說著,從袖口掏出一塊羊皮,壓在邸報上面。
臧木崖猶豫著接過,展開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頭望了他一眼,又用手在上面比劃來比划去,接著一臉驚駭:「你怎麼會有赤狄的布防圖?」
陵淵指了指他手中的布防圖,又指了指周軍大勝的邸報,笑著說:「很奇怪嗎?」
「你說於戎有五萬鐵騎,可是赤狄兩倍於你們,都越不過朔方二州的城牆,他們自己都吃不上熱乎的,怎麼分你們一杯羹?」
「我要是你,就拿著這份布防圖趕緊回於戎,這可不僅僅是能交差的問題,若是他日擊潰赤狄,你可是頭功!」
臧木崖盯著那份布防圖,遲疑了片刻,一咬牙,還是推了回去:「魏王也太小瞧我了,隨意拿一張圖就信口雌黃。」
「好說。」陵淵眯著眼,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姿勢:「多些防備是應該的,只是大周有一句老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圖是真是假,你們找人探一探便是。」
「不過,務必要快些,遲了,我們可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臧木崖注視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破綻,可惜未果:「王
爺不怕我把消息傳給赤狄?」
「本王相信,你不是個只會射箭的莽夫。」
話說到頭,無須再作逗留,他起身準備走,臧木崖卻突然開口:「半個月了,王爺登了門,卻還是沒有道歉。」
「本王向來是不吃啞巴虧的。」他點了點桌上的羊皮圖:「不過你放心,本王也從來不記仇。」
臧木崖臉色瞬間難看起來,望著他的背影暗暗腹誹,你當然不記仇,不過是隨口一句話,一腳踹斷了別人三根肋骨。
自從看了朔方傳來的邸報,褚雲兮一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裡血流滿地,屍橫遍野,夜夜驚醒都一身冷汗。
陳嬤嬤見她這幾日精神萎靡,不免有些擔憂,問明原因之後一再勸她到西山上的光明寺進香,順便做場法事,一來安撫戰場上犧牲的英靈,二來為前線的將士們祈福。
幾天後她終於耐不住勸,選了個黃道吉日出門。
乘上車輦出宮門時,卻看見陵淵帶著一隊人馬等在那裡。
她招呼他上前:「魏王在此做什麼?」
「太后此行既然是為朔方的將士祈福,我自然應當同去。」
「這樣會不會陣仗太大了點?」
「無事,陣仗再小,也會傳些風聲出去,人多些,遇到點情況方便應對。」
「什麼情況?」她的眼皮立刻跳了幾下。
「我就是隨便說說,這種事哪說得准?」
光明寺在城西,離皇宮不算近,馬車走了許久,才到了西山腳下。
「山路險峻,請太后移步轎輦。」褚雲兮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馬車外有人低語。
她整了整著裝,掀開車簾出去,在內侍的攙扶下,一步步下了馬車,正要上轎輦,眼睛忽然瞟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怎麼在這裡?她心裡咯噔一下,然而不過眨眼的工夫,再細看時,卻沒有了蹤影。她的心這才放寬了些,安慰自己,草木茂密,許是看花了眼。
光明寺得知太后要來的消息,提前幾日便開始準備,眼下除了寺里的僧眾外,並沒有旁人。
她一路舟車勞頓,進了香便有些倦了,於是吩咐陵淵在前院看著做法事,自己去了客堂休息。
剛坐定,便有一個小沙彌進來奉茶,看他年紀同灝兒不相上下,褚雲兮便同他多說了幾句,誰知小沙彌走之前暗戳戳地塞給她一張字條。
展開看到字條上的字跡,她沒有片刻遲疑,當即出了門。
陵淵看完法事回來,經過客堂,看到她的門大敞著,下意識地朝里瞟了一眼,誰知裡面竟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太后不在裡面?」
「是。」門口的侍衛稟道:「回王爺,太后去了後山。」
他心有疑慮,便多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誰邀去的?」
「約有一盞茶的工夫了,就太后一個人。」
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一個人?你們為什麼不跟著!」
他這一逼問,侍衛顯然有些慌了,說話也磕磕巴巴了起來:「太后……太后說她就是隨便走走,不讓我們跟在後面。」
「你們……」陵淵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來不及追究,腳下像生了風一般往後山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