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舒不解看他,水潤潤的清眸倒映著他的影子,勝過月色下的湖光瀲灩。
馮遠山道,「你不是說你沒打算糊弄過日子。」
沈雲舒慢慢攥緊毛巾,垂下眼,半晌,輕聲回,「那得要看你有多認真。」
更深夜靜,寒風捲起無人知曉的微瀾。
馮遠山認輸似的,最終抬起手,將她眼角溢出的潮濕一點點抹去,「至少,不會讓你再掉眼淚。」
第9章 我是你以後的丈夫
沈雲舒靠在熱氣繚繞的浴桶里,修長的雪頸被蒸出薄淺的粉,像雨中的梨花,瑩潤的肩頭覆著晶瑩的水珠,耳根處幾縷頭髮被打濕,眼尾哭過的紅腫還沒消退,她一動不動地盯著牆面虛無的一點,神色有些怔忪。
想到什麼,又扶著浴桶從水中起身,扯過浴巾裹在身上,趿著拖鞋走到裡屋的柜子旁,拿鑰匙打開鎖,在柜子最底下藏著的盒子裡翻出存摺和戶口本。
他說明天會來家裡提親,先把結婚的事情定下來,他月中要出趟遠門,得走小一個月才能回,要麼在他走之前把證領了,要麼等他回來之後再辦,他讓她選。
她選在他走之前辦,要是等他回來,廠子裡的購房補貼就沒有了,照她的工齡,全款買房得額外支付一大筆費用,既然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也沒什麼好拖的,能早辦就早辦。
明天起來,她得先去和青螢姐說一下現在的情況,不能她這邊全都定好了,青螢姐還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還要去廠里請一天假,明天上午他來家裡提親,下午她帶著小知言去他家吃飯。
沈雲舒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明天要做的事,快速地洗完頭,邊晾著頭髮,邊把裡屋外屋全都重新打掃整理了一遍,又找出小知言和她明天要穿的衣服,等頭髮幹得差不多了,她打開屋子的門,將浴桶里的水一桶桶倒進院子裡。
深夜凜寒,萬籟俱寂,沈雲舒站在院子裡,看著頭頂的夜空,輕輕嘆一口氣,她雖然不知道她這一步走的是對是錯,但他的話多少給了她一些堅定。
冷風吹過,她裹緊身上的衣服,提著水桶要回屋,院牆外傳來一點細微又清脆的聲響,像是打火機的聲音,聽得不太真切,沈雲舒腳步一猶豫,調轉了方向,慢慢走向院門口。
淡淡的菸草氣在風中彌散過來,沈雲舒不安中又帶上了幾分確定,「馮大哥,是您在外面嗎?」
馮遠山浸過煙的嗓子有些沙,「洗完了?」
沈雲舒輕「嗯」一聲,他知道她要洗澡,去提了兩桶水,把水缸給她填滿,又囑咐她鎖好門就走了,她還以為他早就離開了。
她將水桶放到地上,要打開門鎖。
馮遠山止住她,「別開了,我馬上就走。」
沈雲舒又停下,她想了想,開口道,「您不用擔心,今晚他肯定不敢再來鬧,他那種人,膽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被您那麼一嚇,他會消停好一陣子都緩不過來。」
這是一次一次被鬧的都總結出經驗了,馮遠山一想到她緊握著菜刀的樣子,神色就覆上一層寒,他看著黑漆漆的鐵門問,「你呢?」
沈雲舒沒明白,「嗯?」
馮遠山道,「你被那麼一嚇,現在緩過來了嗎?」
沈雲舒嗓子驀地一澀,又被她很快掩過去,她故作輕快地回,「早緩過來了,我膽子大得很,什麼都不怕,連老鼠都敢抓。」
馮遠山扯了扯唇角,「是,擱古代,你就是拿刀上陣的女將軍。」
沈雲舒酸澀的眼睛不自覺地彎了些,心裡堵得她發慌的那道牆好像也挪動了些位置。
只是躺回到炕上,左翻一個身,右翻一個身,半天還是睡不著,他說她關了燈就走,她回到屋沒再收拾別的,關燈直接上了炕,這會兒他應該已經走了。
她又在被子裡窩了一會兒,還是找不來困勁兒,便摸黑下了
炕,拿著手電筒從柜子里找出她前兩天新買的毛線,原是打算給小知言織兩件明年開春的毛衣。
毛線是深藍色的,用到哪個年齡段也不難看,明天要去他家,除了要買的東西,她再給顧老太太織一條圍巾,自己親手做的,總歸是個心意。
顧老太太還不知道明天家裡有人要登門,但直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所以今天沒早早地回房睡覺,在廚房裡煮紅豆蒸紅薯,弄些餡兒出來,準備明天蒸豆包吃。
老太太手上忙得停不下來,耳朵時刻注意著外面的動靜,院門一響,她就從廚房探出頭去,馮遠山推門進來,看到老太太,像是早有預料,「您還沒睡?」
顧老太太哼一聲,「我能睡著嗎?大晚上的你黑著一張炭燒的臉出去,又一直不回來,我還以為你是找誰去幹仗,被人扣派出所了,正準備打電話找人去撈你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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