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挺疑惑,問:「林營長,你這是幹嘛?」
林寒松把壞掉的收音機遞過去,不用多說,趙營長瞬間明白,這是他的好兒子又在外頭惹了禍,讓苦主找上門來了。
他說了聲抱歉,然後從兜里掏出鑰匙,一擰,沒打開。
裡頭居然反鎖了。
他直接一腳踹上去,木門發出震天的響聲,給邊上鄰居都嚇得不輕,透著門縫小心翼翼的看熱鬧。
「趙勇,」趙營長聲音冷颼颼的,「我數仨數,你再不開門,看我等會兒進去怎麼收拾你!」
「三,二……」
他耐心耗盡,後退幾步,似乎是想大力把門給踹爛。門內傳來一陣爭執聲,最後王璐占了上風,主動把反鎖解開了。
趙營長扔給她一個等著秋後算帳的眼神,大步跨進門裡,三兩下逮住了想逃的兒子,然後直接扒下褲子,蒲扇似的巴掌毫不留情扇到了屁股上。
伴隨著小孩的哭嚎,場面愈發混亂,趙營長似乎是沒解氣,又解開皮帶,狠狠抽過去。他是下了死手,男孩被皮帶抽過的肌膚迅速鼓脹青紫,哭聲越發悽慘。
王璐躲得遠遠的,生怕殃及池魚。江甜果看得心驚肉跳,她這個上門找事的,反而出聲勸和,「趙營長,有啥事不能好好說,非要下這麼重的手打孩子……」
還說是親爸,手狠的程度說是繼父都有人信。沒看小孩看他的眼神里都帶著恨嗎?
趙營長又抽了一下,這才放下皮帶,看都不看哇哇哭的兒子,自顧自點了根煙,「他不是第一次了,就得狠狠的打,讓他長個記性!」
「收音機多少錢?我賠。」
江甜果看了林寒松一樣,發現他愣愣地看著趙勇,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能自己拿了主意,「沒多大事,就一根天線壞了,我們自己修,要不了幾個錢。孩子不小了,遇到啥事兒不能只是打,你得把道理跟他們說清楚。」
這就涉及育兒理念的問題,江甜果只能建議兩句,該怎麼做是人家親爹的事。
趙營長長長的吐出個煙圈,沒點頭也沒說好,掏出來五塊錢塞進林寒鬆手里。男人恍然回神,推拒了幾下,沒塞回去,他們被送出了門。
晚飯時分,江甜果想起剛剛看到的家暴場面,覺得心有餘悸,卻又忍不住八卦:「趙營長下手是真狠吶,他平時也這樣?」
林寒松筷子頓了頓,只說他倆不是一個團的,平時也沒有交集,了解不多。
他們這頭正吃著,隔壁的氣氛卻算不上多好。
趙勇鬼哭狼嚎實在擾民,趙營長要面子,沒繼續打,只讓他跪著不給飯吃。
王璐啥時候見過這陣仗,虎毒不食子,趙營長對兒子都能下這麼重的手,不會還打老婆吧。她擔心秋後算帳,心虛的不敢說話。
飯桌上靜的可怕,趙營長突然問:「今天是咋回事兒?」
王璐小心翼翼地解釋了兩句,就被打斷。
「不就是個收音機壞了,至於你們娘仨一塊跑到屋裡當縮頭烏龜?王璐同志,我告訴你,這兒不是老家,不要拿你農村婦女那一套來解決問題。你讀過高中的人,為人處事怎麼連對門小學沒畢業的都比不上。」
「你得知道,在這裡,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的是咱家,代表的是我的面子,你今天的行為讓我丟人!」
他脾氣不算好,說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
王璐垂著腦袋,指甲狠狠嵌入手心,掐出慘白的月牙。作為鄉下女孩能讀到高中,她在家裡地位不低,啥時候被人這麼劈頭蓋臉地數落過。
尤其是,農村婦女,連小學畢業的都比不上!
這兩句話一下讓她心裡也冒出一股無名火。結婚的落差,和心裡積攢的怨氣,讓她憑空生了勇氣,直接頂了回去,「上下兩片嘴皮子一碰,你說得倒是簡單。讓我膽大敞亮,讓我跟個城裡人一樣,你倒是給錢給底氣啊!」
「同樣都是新媳婦結婚,對面啥排場我是啥樣?你不如人家男人,就別怨我不如人家女人!」
夫妻對罵,都知道說啥能戳到對方的心窩子裡去,倆人越吵越凶,甚至開始摔摔打打起來,聲音大得讓人想忽視都難。
林寒松收拾了碗筷在廚房刷碗,江甜果則是悄悄來到了門邊,豎著耳朵聽對門的動靜。這麼大的熱鬧,不能推門看真是可惜。
她隔著門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來到底是在鬧啥,過了會家屬院裡有熱心的嬸子來勸架,聲音愈發雜亂了,就更是啥也聽不見了。
她只能放棄,等著明天和錢改鳳八卦。
晚上,林寒松修了一會兒收音機,然後才上床。兩人躺在一起,沉默著,沒有親近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