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作勢起身。
他竟然直接把底線退至退無可退的程度,但好像也沒什麼憤懣不滿,語氣反而是有點輕鬆甚至自我調侃的,這讓孟臾很意外,摸不著頭腦的同時又有些不知該如何招架,但不得不承認,她心裡是滿意的。
略一沉吟,孟臾作出些許讓步,「……出門右轉再右轉,過了路口向東再走不到一百米,有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那裡有賣的……」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去買安全套。
行至水窮,柳暗花明。
破窗效應反著用,原來她吃這套。
謝鶴逸鬱結難紓的心情總算稍微好了點,卻不知為何,沒立刻起身離開,而是饒有興致地垂眸看著孟臾。
她絲毫不懼與他對視:「怎麼,勞煩二公子紆尊降貴,深夜親自出門去買這種……計生用品,不行嗎?」
她的臉上還掛著一絲得逞的滿足,謝鶴逸就這樣靜靜看著她——在她眼裡,欲望、意志和愛恨,是不同層面的東西,她分得清,不僅沒有將其混為一談,甚至炳如觀火。從前只覺她乖順聽話,合他心意,縱有反骨也是進退有度,現在褪去虛偽矯飾,才發覺她更像是天生的得道者,愛他到可以心甘情願豁出性命,轉眼就能心無掛礙地與他說再見。不被世俗裹挾,行事只從本心,才得大自在。
孟臾被他灼灼目光看得有些發毛,惱道:「不行就算了!」
謝鶴逸語氣閒散,笑著與她調情:「怎麼不行?別說是買個東西,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二公子也能給你摘下來。」
今夜陰天,烏雲滿布,哪裡來得月亮?
孟臾不想搭理他的玩笑話,撐起上半身,目光轉過桌子上還冒著裊裊熱氣的青花瓷碗,「面不吃了?」
謝鶴逸對吃飯這件事向來敷衍,走到門邊折身回來看她,漫不經心地整理著剛才纏鬥之間亂掉的領口,「先吃你。」玫瑰
孟臾不願吃虧,威脅他,「下次不給你煮了。」
謝鶴逸不以為意,淡笑著推門而去。
孟臾重新躺下來,還保持著剛才被他壓制時腿垂在床沿的姿勢。
剛來到這裡那陣子,她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夢想實現的那一天,整顆心居然不全部都是被興奮填滿,而是無盡頭的茫然。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日復一日,她深知心底確實是有點想念謝鶴逸的,儘管每次都不會持續太長時間,很快就會被自由快意的感覺所覆蓋。
不過,看起來,她的離開好像也並未對謝鶴逸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
他依然是老樣子,目標清晰,勢如破竹。
談感情真累人,倒不如徹底跳出來,像邵啟冬那樣單身,一個人忙著一攤兒事,充實而有成就感,多好。
正胡思亂想著,謝鶴逸從外面回來,大約是老宅子門鎖響動的聲音太大,孟臾從窗戶看到堂屋亮起燈來,連忙做賊心虛地將屋內的燈滅了,翻身起床拉上窗簾,走到門邊——
謝鶴逸身上還帶著寒夜的涼意,手裡捏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噓!」她拉他進來,比了個噤聲動作,用氣音提醒,「小點聲,別把他們吵醒了。」
門關上的瞬間,漆黑一片,連微弱的夜色都被阻隔在外。
似乎是無法適應驀然全黑的屋內環境,謝鶴逸驀地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孟臾遲疑片刻,往他身前走過去兩步,疑惑問:「怎麼了?」
他低低的聲音傳來,「……沒事。」
孟臾思忖了下,主動踮起腳,抬手摘掉他鼻樑上那副眼鏡,邊小聲抱怨,「不要戴這個了……碰到我的時候,會有點涼。」
謝鶴逸一言不發,任由她施為。
他們離得非常近,他迅速欺身上來,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俯首吻她的唇,與以往完全不同,他的呼吸極熱,不斷急切而激烈地粗重喘息著,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垂死病患,試圖從健康的人那裡奪取氧氣一般吻著她,只是一個瞬間,孟臾就被捲入了久違的酥麻微顫的快感,耳鬢廝磨,他們額頭親密無間的抵在一起,他的身體太燙了,這不正常。
孟臾好不容易從綿密的呼吸糾纏中抽身而出,呼吸緊促,「謝鶴逸,你……你發燒了,你不知道嗎?」
「我又不是傻子——」他像是有些不耐煩,本就低沉的聲線添了點沙啞,不緊不慢哼笑一聲,「不影響二公子辦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