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蕭芫,太后指尖頓住,神色有了變化。
緩緩舒了口氣,語氣中含著幾分疼惜,幾分輕嘆。
「芫兒這是顧念著予呢。真是個傻丫頭。」
李晁在心中重複著,每一個字都沉沉地往下墜。
自聽到言曹稟報後如堵的胸臆,此時方漸漸漫開悶痛。
母子二人又商議了幾樁政事,皆與邊關走私有關,夜漸深了,幾封旨意也有了思路,李晁躬身告退。
慈寧宮的大門在身後合上,他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行至頤華殿外。
泠泠月華與暈黃的宮燈交織,迷離似瓊樓玉宇墜入凡塵。
他久久望著,望著那高高飛檐下,靜靜懸掛的鴛鴦百轉燈。
思緒飛至佛寺中,飛至姻緣樹下,三生石前。
竟有些後悔。
後悔只許了三生,後悔遠不夠虔誠。
那時,他將與她白首不離,甚至傾心相許皆視作理所當然,覺得這些不過遲早之事。
過往所立的一樁樁豐功偉績,度過的一重重幾乎不可能的難關,予他無與倫比的自信與傲然。
他知世人眼中,他是千載難逢的聖明君主,也打心底里,覺得自己當之無愧。
所以他以自身所秉持為至高至尊,堅持以自己的想法要求她,教導她,甚至全然不顧她願與不願。
那時,他最怕的,是她不懂他為帝開創盛世的野心,不懂他在朝堂上每一個動作背後的深意。
最不想的,是她小看他的本事。
他想成為她眼中,世上最厲害最厲害的郎子。
直到,那將要失去的,刻骨銘心的痛。
他才知原來與她相比,他過往所有的那些堅持,根本不算什麼。
不過是他本不該的自傲,乃至自負。
就算是歷史上的千古明君,也是謙遜為人。他與那些君主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微毫。
尤其,於情之一字。
眼前仿佛又見她的面容,張揚的,歡樂的,平靜的,蒼白的……最後,是窩在他懷中的睡顏,懵懂似初生,喚著,晁哥哥。
芫兒,芫兒……
心底千遍萬遍,道著悲歡喜樂,道著患得患失。
猝然閉眼,長長吸氣,轉身,聲寒似箭,鶴唳肅殺。
「去傳江洄。」
第76章 真相
翌日, 依舊是艷陽高照,只是天灰濛濛的,空氣中仿佛總有一股水汽, 熱得人胸口發悶。
這樣的天氣,打扇都緩解不了幾分,直到冰鑒抬進來,習習涼風拂動紗簾, 才覺著好些。
蕭芫倚窗而立,蟬翼般的綾羅裹著曼妙修長的嬌軀, 似透非透,如同染了華光的雲霧,絢爛而朦朧。
於張揚明亮中訴著淺淺的憂愁,極靜,也極美。
柔順的廣袖垂委,與裙裾相疊, 微晃似瀲灩的水波。
不遠處書案上卷冊胡亂堆疊,一如主人繁亂的心緒。
分明庶務加身, 宮中六局需她審閱拿主意的不知凡幾, 她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娘子。」
有聲音自身後傳來。
蕭芫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案角錯金博山爐中薰香裊裊而起,纏繞臨身, 又倏而盪開,溢散消湮。
她沒有回頭。
「還是沒有消息嗎?」
漆陶走上前,緩聲:「正審問呢。」
「此案算是樁經年舊事, 想來牽連不少, 不辦成鐵案不會輕易呈堂,就算是給聖上的密報, 估摸著也得明日了。」
「審問?」蕭芫唇齒間噙著這兩個字,輕嗤,「已過了一日了,這三個人,竟沒一個願說的嗎?」
「娘子……」
漆陶眉間凝著擔憂,欲言又止。
娘子之事,她本不該置喙的。
可看著娘子從一開始借與老太醫的關係,派人往王夫人處照看,到應王娘子之約親自過府,再到下毒之事推波助瀾……不斷地,為了太后殿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越來越急切,也越來越強硬。
她是真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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