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垂,白日與冥夜交替之時,不見燥熱也沒有多麼昏暗,正是適合比武的好時候。
蕭芫不曾想,只是她簡簡單單的一句想看,原將軍與原夫人便讓支起了這麼大的場面,喚了不少軍中驍勇善戰的將領來,道是要藉此機會,好好鍛鍊鍛鍊原菁莘。
兵器勁道十足地錚錚碰撞,比武的二人身形倏移,招式快得目不暇接,這已是車輪戰的第五人了,原菁莘依舊不落下風。
菁莘往日裡在宮中教她時,可當真是大材小用了。
華燈初上,暮色四合之時,原菁莘滿身香汗地自台上走下來,蕭芫小跑到她身邊,聲音興奮極了,「菁莘,我瞧你這般,都能和岳家的晗雁阿姊相比了。」
原菁莘拿過巾子瀟灑擦了擦面上的汗珠,「哪裡,這幾年邊關百戰百勝的女將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哪敢與之相較。」
一把攬過她的肩,「走,我帶你騎馬去。」
騎馬蕭芫會,但也僅僅只是會,堪堪能享受一點點縱馬馳騁的快意。
原菁莘納罕,「你騎馬可是聖上親自教的,往年狩獵時,聖上總是當之無愧的魁首,連我阿兄都比不過,怎麼你連半分精髓都未學到。」
蕭芫惱道:「他是厲害,可你瞧瞧他那個大忙人的樣兒,能花多少時間教我?」
原菁莘不信:「聖上教導你別提多執著了,你不是總煩不勝煩嗎?」
蕭芫鼓了下香腮,沒再辯駁。
讀書之類是她煩不勝煩,可一到這種需考驗四肢協調的,煩不勝煩的就成他了。
因她並非不用功,而是用功也無用,雖說努力可以彌補天賦,可若是一點兒天賦都無,那便是多少努力也無法彌補的,她現在會騎,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這種因為自個兒笨的理由,就不必讓人知道了。
院中騎了兩圈,便到了用膳的時辰。
原將軍在城外臨時有要務,原夫人盛情款待,食案上對原將軍在黔方及來回途中的所見所聞如數家珍。
蕭芫聽得津津有味。
從前接觸得少,不知原夫人竟還甚有說書的天賦。
蕭芫也將重明寺祈願還願的種種規矩細細講來,包括她尋的僧人法號,一些祈願的要義等等。
菜足飯飽,原夫人先行回房歇息,原菁莘領著蕭芫回了自個兒院子,開始計劃偷酒。
支開門上的奴僕溜出院子,小心翼翼挨著牆根兒走。
蕭芫氣聲問她:「不是說此酒原將軍不飲嗎,為何不直接向將軍討要呢?」
一壇酒罷了,便是再珍貴,以原將軍的行事,也不會不答應啊。
原菁莘與她腦袋對著腦袋:「這不是你來了嘛,阿父定然不樂意我帶著你飲酒。」
轉過一個牆角,指指前頭,「就是那兒了,這酒埋在樹根底下儲存最好。也幸虧如此,不然若在酒窖里,咱們還得去偷鑰匙。」
蕭芫極少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此時如探險尋寶般,別有一種興奮刺激。
問她:「那咱們怎麼挖啊?」
原菁莘拉她到了樹背面,從松松的土裡扒拉出了一個鐵鍬,得意道:「我早就備好了,先前我就打算偷來著。」
鐵鍬?她莫不是從管花草的下人處拿的吧?
當真不拘小節。
於是對月酌飲之前,蕭芫先欣賞了一番月色下颯爽美人兒鐵鍬偷美酒。
第43章 醉飲
酒挖出來, 再細心將土恢復成原樣,兩人一起捧著罈子原路溜回了院子裡。
月華似水,盈盈照亮院落正中寬寬的石桌, 丹屏過來搭了把力,三個人才一起將酒罈子放到了桌上。
蕭芫氣喘吁吁,「不是很珍貴嗎,這怎麼這麼大一壇啊。」
原菁莘叉腰左右看看, 肯定:「定然錯不了,我可是親眼看著他們將酒埋進去的。」
湊近去看壇口的泥封, 「打開瞧瞧不就知道了。」
說著,熟練地拆開繩子,掀布,再拍開硬質的封壇泥,要掀蓋時忽然頓住,「這怎麼沒有酒香呢?」
酒罈密封靠的就是泥, 封壇泥沒了,酒香該從縫隙里溢出來才對。
蕭芫也去聞, 果真沒有。
疑惑:「不會裡面是空的吧?」
原菁莘掀開瓷蓋, 裡面一片黑黢黢的看不清,丹屏去點了盞燈拿來,借著火光, 才看到裡頭都被稻草塞滿了。
三人面面相覷。
原菁莘想不通:「不會是我阿父提前料到,先一步讓人偷梁換柱了吧?」
「……不對啊,他那個老大粗, 除了打仗就是個直腸子, 哪會想到這些。」
蕭芫咬唇思忖,總覺得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