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案上太后調侃:「還說要看著予,究竟是誰看著誰。」
蕭芫討好地露出個乖巧的笑。
不想布菜的宣諳姑姑親自來拆台,「太后您別說,有蕭娘子在,您用膳休息的時辰可都准了不少呢。」
蕭芫噗嗤笑出了聲,和宣諳姑姑對了個眼神,驕傲道:「左右結果是一樣的嘛。」
可惜沒得意多久,剛用完膳,門上宮侍進來稟,道是奉御醫官領聖上旨意來為蕭娘子看診。
蕭芫:……
頂著姑母的視線,蕭芫頭低下去,小聲解釋:「來的路上碰到他,我怕他問早上送來的書,便尋了個由頭。」
心裡簡直懷疑是李晁那傢伙故意拆台,就算她當真有些不適,也遠遠用不著殿中省尚藥局的最高長官前來啊,這不是大材小用嘛。
派個尋常的太醫不就行了。
太后嗔她一眼,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毫不意外,令傳奉御進來。
蕭芫心虛地扯扯姑母的袖子。
太后:「讓奉御瞧瞧也好,也讓予安心。」
蕭芫心軟下來,沒話說了。
診脈的結果也不出所料,只是昨日心緒起伏太過,已恢復得差不多了,還是太后要求,讓開個食療的方子。
告退時蕭芫叫住,殷殷望向姑母:「那姑母也瞧瞧,不然姑母安心了,我可不安心。」
太后無奈:「予昨日才剛請過平安脈。」
皇太后的身子自是頂重要的事,尚藥局對待時,甚至比皇帝還更要上心。
蕭芫不說話,只那樣看著姑母。
太后真是敗給她了。
到底上了些年紀,與少年人沒法兒比,奉御凝神把脈把了許久,蕭芫切切看著,又擔憂又不敢打擾。
而後詢問了幾項日常瑣事,宣諳在旁答了,只有兩件,是太后親自開口。
有了結論,開口前奉御看了眼蕭芫,以眼神詢問太后。
關乎太后尊體,哪怕是太后親侄女,未得准允,也不便知曉。
蕭芫看懂了,剛欲開口,便聽姑母示意,「無妨。」
應下蕭芫把脈之時,她便沒想著瞞她。
奉御斟酌著言辭,道:「皇太后殿下身體並無大恙,依舊是陳年舊疾,以藥膳相輔細細調養便可,平日裡需注意飲食就寢,切莫過度操勞。」
切莫過度操勞……
這幾個字像是一柄無形的劍,穿膛而過,痛意鈍入每一寸骨血,蕭芫攥緊了手,指尖顫抖。
第7章 舊疾
一隻溫暖乾燥的手將她包裹住,蕭芫恍惚抬起頭,眼前模糊成了一片。
「我們芫兒怎的成了小哭包了,讓不相干的人瞧見,還以為予得了什麼重……」
「姑母莫要亂說!」蕭芫失聲,哭腔濃重。
太后見她反應這般激烈,知道她是太過擔憂自己,暖意將心底盛得滿滿的,還有些心疼。
嘆道:「早知你如此,便不讓你知曉了。」
蕭芫悶悶咬唇,倔強:「要的,姑母若不告訴我,我便纏到姑母告訴我為止。」
滿目淒白的素縞又在眼前閃過,蕭芫痛得促喘了口氣,唇瓣顫抖,艱澀道:「芫兒以前,是不是真的讓姑母太過操勞了?」
太后聽見蹙起眉心,面上有些不愉,「怎會?可是有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皇太后年輕時便已從先帝手中接過大權,十幾年來為穩固江山殺伐果斷,此時淺淺一句話,若蕭芫當真點頭,怕是不知要讓多少人掉了腦袋。
朝中地方或還有些顧忌,可皇宮之內道是隻手遮天都毫不為過,真有如此嚼舌根的人,無論是誰,都逃不了。
蕭芫伸手抱住姑母,在她懷中搖了搖頭。
「芫兒只是忽然想通了。」
她貪戀著姑母的懷抱,太多的負疚壓得五臟六腑揪成了一團,淚水滴下來,她哭得很安靜,只是身子控制不住地輕顫。
「想通什麼?」太后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予看,你這哪是想通,分明是想歪了。」
下頜被抬起,手帕有些用力地擦過她的面頰。
太后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你便是再能惹事,也不曾殺人放火,至多不過是推人落水罷了,還一點兒不懂得使些手腕,淨是些小孩子的口角推搡之事,如此一目了然,何來操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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