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風細雨中,呂觀稼佝僂起腰,為女兒遮風擋雨。
「爹,我不想坐馬車。」
「好,爹爹背著你回家,像小時候那般,背著爹的四娘回家去。」
呂觀稼將女兒放下,折腰將她背在身後。
眼角餘光瞧見張家那小子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送別,他氣得瞪他一眼,可瞧見那小子早已淚流滿面,卻忍不住嘆息。
世家子弟雖錦衣玉食,金尊玉貴,但卻背負一世沉重的責任與負擔,寸步難行,不得往生。
世家子弟絕不能只為自己活著,而是家族長盛的踏腳石,從無例外。
張廷玉痛不欲生的跟在四娘身後,正要繼續靠近,卻見窄巷內走出個人影。
蘇培盛笑著朝張廷玉招手,作出請的姿勢。
張廷玉壓下憤恨,踏入馬車內。
「雍親王,可否..善待她們母子,衡臣願意為您做任何事。」
「衡臣,本王今日,是來還恩的。」胤禛從桌案上取出一疊字據,笑著遞給張廷玉。
「核對清楚,本王會親自交給她處理。她不欠你了,本王許你在三年內,一躍成為從二品內閣學士,登閣拜相指日可待,這是本王給你的謝禮。」
張廷玉接過那些字據,待看清楚那是他在佟家被佟國維逼著簽字畫押的罪證之後,頓覺萬念俱灰。
他只覺得那些字據猶如千斤之墜,壓得他五內俱焚。
難怪雍親王能從諸多皇子殺出重圍,他比康熙爺更懂得如何殺人誅心。
他竟讓他的委曲求全淪為笑話。
「不必,微臣喜歡靠自己。」張廷玉放下那些罪證,拱手行禮,面色慘白離開。
「衡臣,本王可庇佑張家簪纓世胄,鐘鳴鼎食。」
張廷玉渾身一僵,仿佛一瞬間被抽去根骨,渾渾噩噩匍匐在了雍親王腳下。
「王爺,衡臣今日雖身不由己,可您比衡臣更為尊貴,您身居高位,今後若遇到今日這般抉擇,您又該如何抉擇?魚與熊掌,從不可兼得,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
「那不是你關心之事,本王自有決斷。」胤禛輕嗤。
呂觀稼背著女兒緩緩前行,雨勢漸甚,他急得要跑到一處屋檐下多雨,忽而感覺到身側有人靠近。
一把寬大的油紙傘為父女二人遮風擋雨。
待看清楚身側那人是誰之後,呂觀稼心緒複雜,側頭看向趴在他肩上昏迷不醒的女兒。
不待他開口說話,卻覺肩上倏然一輕,雍親王竟然將四娘抱在懷中。
「王爺,呂氏一族女子從不為妾,
否則必遭天譴,情深不壽,短折而死。呂氏一族女子及笄之時,都會在祖宗靈前立下此條毒誓,從無例外。」
「我女兒,不為妾,帝王妾也不行!王爺已有福晉,更是妾室無數,何故對微臣的女兒死纏爛打?」
呂觀稼寒著臉,鼓起勇氣將女兒從雍親王懷裡奪回來。
「呂大人,四姑娘的身子骨還需太醫照料著,您將她帶回去實為不妥。還是將她交給雜家吧。」
「小阿哥們也許久不曾見到額娘,這幾日鬧騰的厲害,您也該讓他們一家團聚,對不對?」
呂觀稼懷中再次一空,女兒又被那死纏爛打的雍親王抱走,他抱著女兒鑽入一輛馬車揚長而去,呂觀稼急得捶胸頓足。
「哎喲喂,呂大人啊,您是王爺的丈人,小阿哥們的外祖父,王爺對呂姑娘的心思,您難道當真看不明白嗎?」蘇培盛苦口婆心,攔住呂觀稼。
「王爺若想要一個女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甭管她願不願意,納入王府後宅就成,誰敢反抗?也就您家四姑娘氣性大,動不動給王爺甩臉子,使小性兒,是她不要王爺給名份,而非王爺不要她,她這些年著實被王爺嬌慣。」
「沒人逼著他寵我女兒!哼!」呂觀稼氣得拂袖而去。
他豈會不知雍親王絕不會傷害四娘,都是過來人,他豈會不知雍親王對四娘有情。
可那又如何?他今後若登基為帝,怎麼可能只獨寵四娘一人。
四娘與衡臣之間的姻緣斷情難續,定藏著雍親王的手筆。
呂觀稼一路追到了雍親王府,左等右等卻不見那雍親王,問過門房才知他壓根沒回來。
可惡!豎子竟然將四娘藏起來了!
香山別院內。
葉天士替暗六診脈之後,面露喜色。
「王爺,佟家給的解藥沒有問題,暗六的身子骨已然能延壽到五十歲,但也只能到五十。」
「這蠱毒卻比從前更為霸道,新的蠱將舊蠱吞噬,今後發作起來更為致命,且還是要每年服用一次解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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