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四阿哥在書房內,呂雲黛尋了一處房梁隱匿。
暗四的小寵物們排排擠在她身側大眼瞪小眼。
呂雲黛伸手戳戳小貓頭鷹的鼻子,小傢伙脾氣還挺爆,追著她的手指啄個不停。
小猴子也開始頑皮的揪她衣衫,呂雲黛初時還滿眼笑意,倏然輕啟紅唇說出晦澀的獸語。
小猴子愣怔片刻,將手裡的芭蕉乖乖遞給她。
呂雲黛接過芭蕉,在小傢伙腦袋上敲一下,又將芭蕉還給它。
她的目光正投向書房內的四阿哥,卻感覺到腿上涼颼颼的,低頭看見蟒蛇不知何時堆在她腿上。
她喜歡在炎炎夏日將蟒蛇圍在脖子上當冰圍脖消暑,但冬日裡卻對小傢伙敬而遠之。
將扭曲成麻花的蟒蛇放在一側,她開始聚精會神當值。
藏匿在草叢內的暗四早就習慣暗六能輕鬆駕馭捉弄他的寵物,確切來說,暗六的控獸之術在他之上。
是夜,呂雲黛坐在屋內房梁,看四阿哥在批奏摺。
這幾日毓慶宮和康熙爺給四阿哥送來不少無關緊要的摺子歷練。
「狗奴才,把蛇丟出去,臭。」
四阿哥忽然寒聲呵斥道。
哪兒臭了?四阿哥還真是矯情的富貴花,呂雲黛把小蟒蛇抓到手裡嗅了嗅,哪兒有味道了?
暗四對他的小寵物呵護備至,小傢伙來之前甚至還洗過澡。
「遵命。」她朝著小傢伙嘶嘶叫幾聲,小傢伙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溜出窗外。
送走蟒蛇,呂雲黛回身看向四阿哥,更深人靜,四阿哥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中衣,她飛身躍下,從屏風取來斗篷,裹在四阿哥肩上。
「主子,夜色寒涼,仔細別凍著。」
她順勢開始將放在桌邊晾乾墨跡的摺子收起,按照官職大小順序整理好。
從四阿哥的批覆中,能看出他將來定是勵精圖治的好皇帝,批覆內容言簡意賅,總能一語中的。
其中有一本奏摺滴落幾滴硃砂,正好滴在官員的名字上,四阿哥還會貼心的在一側解釋是他不小心灑落,安慰對方別介意。
要知道古代用硃砂勾名字代表處死,想不多想都難。
此時她看到一封關於貪墨賑災糧的案件,忍不住皺眉。
不知四阿哥到底受過什麼挫折磨難,為何年紀輕輕殺戮心如此深重。
「暗六,這份摺子有何問題?」
胤禛甚是喜歡與暗六探討政務,她見解獨到,總能讓他打開思緒,猶如醍醐灌頂。
第19章
「主子,奴才愚鈍,覺得堵不如疏。」
「兩江總督的奏摺,您批覆販賣私鹽者罰銀一千兩,主犯梟首示眾,但總有人抱著僥倖。」
「依奴才愚見,不若再加一條舉報販賣私鹽者賞銀一千兩,讓兩江所有百姓都成為朝廷的眼睛,定能更快杜絕販賣私鹽之弊端。」
「再有,湖廣七州縣鬧騰賑災撥款不均,您批覆湖廣巡撫按照各州縣受災程度撥款並無不妥。」
「但為難的會是湖廣巡撫,他無論怎麼分派,都會引起各州縣百姓不滿。」
胤禛放下湖筆:「爺還批覆湖廣巡撫,讓他將受災州縣主官齊聚,讓他們推選出一主官統籌。」
呂雲黛點頭讚賞道:「主子處理的極好,只不過您忽視了人性本惡,統籌之人定會不自覺給自己或者給相熟的同僚多分些。」
胤禛眼前一亮:「爺再加一條規矩,統籌者需等其餘州縣分配完畢之後,再取剩餘賑災款,統籌者定會不遺餘力,將賑災款分均勻。」
呂雲黛點頭讚許,將問題最大的奏摺捧到四爺面前。
「主子,這亳州知府杜清輝勾結糧商貪腐一案,杜大人將賑災糧食換成牲畜吃的糠麩簡直妙哉!」
「他不該秋後問斬,朝廷該拔擢重用他。」
「愚蠢!貪官污吏不殺反而拔擢,簡直荒謬絕倫。」
胤禛素來最厭惡貪官蠹蟲,聽到自己的奴才在顛倒是非維護貪官,忍不住開口訓斥。
「主子,餓急的災民不是人,只能吃畜生吃的糠麩,朝廷根本做不到讓災民吃飽吃好,而是該讓他們儘量活著。」
「荒謬!狗奴才,簡直一派胡言。」
胤禛一聽到狗奴才說大清的災民不是人,氣的面色鐵青。
呂雲黛看四爺生氣了,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主子息怒,康熙爺施行仁政,以仁孝治天下,上清正廉潔的官員多還是貪官污吏多?」
「朝廷下發的賑災糧經過層層盤剝,能真正送到災民手中的又能有多少?」
「一斤賑災糧能換三斤糠麩,只能養活一人的賑災糧轉手成糠麩,就能養活三個人!」
「糠麩難以下咽,還能杜絕居心叵測之人偽裝災民冒領賑災糧,簡直一舉多得。」
「真正的災民餓的甚至能吃樹皮,吃能將胃撐破的觀音土,甚至易子而食,糠麩對他們來說,該比易子而食更能接受。」
「奴才嘗過糠麩,比觀音土和樹皮好吃,比人肉..總之糠麩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