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被他拉住的人忽然一個跨步來到病床邊,俯身挨到近前。
這樣的距離已經不是第一次,但許琛還是難以控制自己的心跳。廖以辰抬手撫住他的側頰,拇指在他有些乾的唇角摸了摸。
許琛幾乎能從那對平靜的眸子裡看見深藏其下的火焰,他毫不懷疑,他會在下一秒得到一個難以抵抗的吻。
可是沒有。
廖以辰只是將額頭抵過來,一道很低的聲音問他,「為什麼和我解釋這些?」
「因為…你有誤會。」許琛說。
「我誤會了就要解釋?」
「嗯。」
廖以辰無奈地笑了一聲,沒放棄。
「那我來問,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
「要是劉教練誤會了,你也會這樣拉著他和他一條一條解釋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又扯回了劉偉身上,但許琛還是誠實回答:「應該不會。」
廖以辰又笑了一下,肯定道:「你就是很在意我。」他的手轉移到許琛腦後,五指插進發間,將人又拉進了一點,「所以我現在能正式追你了是不是?」
許琛陷在輕柔的撫摸和循循善誘的蠱惑里,簡直快要抓不住理智,只能梗著脖子,克制自己不發出聲音。
廖以辰這回沒再勉強他,只僵持了一小會兒,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很短暫的吻,自己給他的沉默下了定義。
——「沒拒絕就是答應了。」
雖然不知道一般的「追人模式」什麼樣,但廖以辰這樣的一定不太符合尋常規範。
許琛在陽光充沛的病房裡喝完一整碗由廖以辰餵的粥,無論他怎麼說自己還不至於端不住一份重量不足400克的粥,但還是只有乖乖張嘴的份兒。
錯過了學院安排的返程航班,他們轉訂了下午的一趟,回酒店收拾了東西抵達機場,時間正好。
飛機在黃昏的暮色里爬升,頃刻間沖入雲層。
從高空俯瞰,一片朦朧的霞光籠罩著腳下的城市,一半的建築已經沒入昏暗,另一半則被落日拉拽著的光芒映射得金光燦燦,絢爛無比。
「喜歡看落日?」爬升的速度趨於平緩,身邊響起了廖以辰的聲音。
許琛從懸窗上收回視線,扭頭看見一張被橘紅色光線浸潤的臉,身心不由得一震。
霞光似乎都格外偏愛他,照亮皮膚上一層顏色淺淡的小絨毛,散發出柔軟的金芒,從眉骨到鼻尖再到唇峰的線條,宛若近在咫尺的神跡。
沒得到回答,廖以辰從傾身往外看的姿勢里坐正一些,低頭看向許琛發呆的眼睛。
「喜歡啊,」許琛恍然回神,「沒有人不喜歡美景吧。」
無論東升還是西落,喜歡太陽,是人類刻進基因里的頑疾。
「以後帶你去看。」廖以辰倚回座椅里,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又緩緩把頭偏了過來 ,靠在許琛肩頭。
像一隻溫順親昵的大狗。
「讓我靠著一會。」廖以辰調整了下坐姿,「累了就叫醒我。」
許琛垂眸看著自己肩頭的少年。
和喜歡太陽一樣,喜歡溫暖光明的事物,也是人類的頑疾。
不可否認地,他在面對廖以辰的時候,實在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所以他放縱他的接近,放縱一種看起來很不現實的可能,也放縱自己不去思考後續,沉溺於這樣一片暖色的幻夢。
這是他三十年的人生里,從未有過的體驗。
飛機飛行了兩個小時,終於在八點半,平穩落地新城。
取了行李出機場,廖以辰一路上都沒讓許琛動手,脖子上掛著個U形枕,背上一個包,還要包攬兩人的行李,一手一個拖拉箱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搞得許琛覺得自己生場病都生得半身不遂了。
出了機場打車返城,一小時後,車子開進了熟悉的路段,快要進小區時,廖以辰卻突然叫停。
「我們在這下。」
許琛跟著下了車,瞥了眼近在咫尺的小區正門,疑惑道:「為什麼不讓他開進去。」
廖以辰從後備廂取出了他們兩人的行李,遞給許琛一隻,就在他以為這是在此處分道揚鑣的時候,廖以辰突然拉起他的手,「跟我來。」
許琛被帶著往路邊走,很快就來到一家門面精緻的花店門口。
他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心臟狠狠一跳。
花店已經準備打烊,又兩個店員在門口整理修剪一堆的花葉。
「還能買花嗎?」廖以辰出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