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起身:「你——」
祁曄站定:「孤問你話呢,你想去何處?不如同孤說說,孤帶你去。」
說完將手中提著的食盒狠狠一放,裡頭的瓷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人如何了?」姜樾之開門見山,如今局面容不得她一點猶豫。
祁曄慢條斯理地打開食盒,一樣一樣拿出來,擺放整齊:「晨起先用膳。」
姜樾之拽住他的衣袖:「我不吃,你先回答我。」
祁曄眉眼一沉,言語中透露出一點狠厲:「你多久沒吃東西了,以為這般折磨自己,孤就會心疼,便會答應你所有的要求麼?」
姜樾之悻悻收回了手:「我要見陛下。」
祁曄冷哼:「想去搬救兵,孤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祁曄遞過去湯勺:「喝點粥水,餓了幾日先暖暖胃。」
姜樾之甩開他的手,瓷碗連同粥水一起落地,碗瞬間粉碎,濺起的湯水燙傷了他的手背。
祁曄喉結滾動,強忍下疼:「姜樾之!」
「我要見他。」
「絕無可能!」
兩方對峙,退無可退。
姜樾之:「既如此,我沒什麼要同殿下說的了,請回吧。」
她決絕地背過身去,祁曄的指尖微動,漸漸攢緊成拳。
頃刻間,姜樾之只感覺天旋地轉,一雙布滿繭子的手便扼住了自己的喉嚨。
「你只是仗著孤不捨得讓你受苦。」
他使了力氣,姜樾之的臉漲得通紅,雙手握住他的手腕,聲音艱難的從喉中蹦出:「自便。」
祁曄心臟狠狠一疼,鬆開了她的脖頸,卻死死捏住了她的下頜:「好啊,你想餓死自己,孤成全你。」
男人陰鷙的臉龐近在眼前,眼中布滿紅絲,仿佛一隻厲鬼,正在索命。
「你一頓不吃,孤便餓他三頓,你一日不吃,孤便餓他三日。」
「你——」姜樾之只感覺全身上下都在疼,連張口咬他的氣力都沒有。
「你若敢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傷痕,孤便百倍付諸在他身上。你如何待你自己,孤便如何待他。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裡。」
祁曄狠狠甩開,姜樾之被慣力推倒在桌上,映入眼帘的是一碟水晶湯包。
至少知道他現在還活著。
姜樾之沒有猶豫,抓起桌上的食物便往口中塞。吃得狼吞虎咽,毫無儀態可言。
祁曄滿眼心疼,卻無可奈何:「喝水。」
姜樾之如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拿起一旁的茶水仰頭灌下。堵在喉中的食物,順入腹中,她又得到了片刻喘息。
「如此,您可滿意了?」姜樾之抬起眼,倔強地望著他。
祁曄咽了口唾沫,狠心瞥過頭:「好,你最好每一餐都吃的這麼香,那狗奴才才會有食物果腹。」他拂袖而走,衣袂紛飛,唯獨留下殘酷。
姜樾之忽然感覺胃中一陣翻騰,急忙跑到院中,將方才吃進去的食物吐得一乾二淨。
竹瀝聽到動靜連忙出來查看:「娘子,您怎麼了?」
「送些湯水來,我沒事。」姜樾之吐得舒服了後,眼神再次灰暗下來。
她要活著,才有希望。
「是。」竹瀝應下,再勸慰的話,她也不知如何開口。
—
院中四人出不去,消息也盡數被阻攔。他們好似被天地拋棄,與人世間隔絕開來。
祁曄時不時會過來同她用飯,偶爾會傳遞一些消息,但根本無法查證,柳時暮究竟是死是活。
姜樾之只是每日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距離柳時暮被帶走,已經過了五十二天。近兩個月的日子,連空氣都已經帶上了冬風的刺骨。
「最近天涼,孤讓人送來過冬的衣物和炭火。若還有什麼缺的,儘管讓底下人報上來。」
祁曄為她盛了一碗熱乎乎的什錦蜜湯,送到她面前。
姜樾之毫無波瀾,一句話也未應答。
「兩個月了,你一直不願意同孤說話,孤不怪你。你的心再冷,也有孤會捂化的一天,孤等著那一日。」
「我要出去。」
「不可能。」祁曄眼也沒抬,這些日子她除了這句話,什麼都不說。即使這樣,她仍沒有放棄逃離。
「這不是你自個要來的地兒麼,怎麼整日想著出去?是因為這裡沒有你想見的人,所以待上片刻,都讓你如坐針氈麼?」
祁曄語氣平靜,這些日子他好似已經慢慢接受了這件事。
「孤告訴過你,孤是想殺了他,可父皇保下了他。如今不過受點皮外傷,已經是對他仁至義盡。否則,你以為假扮太監勾引太子妃的罪名,夠他死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