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裝飾,也沒有鐵扣,嚴絲合縫,像一道索命符,更充滿了侮辱感。
費奧多爾垂眼,細長的手指摩挲著項圈,沉吟片刻,神情隱於暗處,勾起了唇角。
黎掐著時間,在十分鐘之內趕回,使用了異能力保證絕對的寂靜,瞬移出現在床前。
抬頭,太宰治半靠在床頭,光裸的上半身在月光下散發著瑩潤的光。首領靜靜地,用無悲無喜的眼睛看著他。
黎:「……」
黎覺得自己可能活不太長了。
黎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去上了個廁所。」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微笑:「那黎君得多吃水果才行。」
沒便秘,謝謝您。
黎跟太宰對視數秒,繳械投降:「我就是……我沒殺人,只是威脅了一下那個……」
吞吞吐吐,試圖矇混過關。
「黎君不需要事事向我匯報,這是黎君的自由。」
黑夜裡,太宰治聲音平和,好似不如何在意。
「但是,」太宰又用那種溫柔的腔調說,「一個隨時會脫離我視線的人,實在是有點難以信任,黎君覺得呢?」
黎愣了一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一陣痛苦的窒息感淹沒了他。
太宰多疑,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但黎自作多情,居然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信任。
那麼,對太宰來說,之前的那些溫情,都是假的,都是毫無意義的嗎?
黎的大腦劇痛,眼前閃現過潔白的牆壁,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生,儀器紅光閃爍,滴答作響。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嗯……」黎聽見自己這麼說,「說得也是呢。那……」
要我離開嗎?
「不,」太宰說,「我需要一個權限,能讓我相信,黎君永遠不會背叛我的權限。」
眼前的惡魔態度良好,語氣柔和,循循善誘道:「黎君這麼多種類的異能力,要做到這個應該也不難?」
黎幾乎是潛意識裡鬆了一口氣。
是嗎,只是這樣啊。
心臟依然在劇烈地收縮,簡直要絞出血來,但黎笑了笑,向他的老闆走近。
「太宰,」黎在床旁牽起他一隻手,像初見的那個夜晚一樣教他,「跟著我的軌跡走哦。」
青色的靈力線在前,藍色的緊隨其後。因為人間失格的異能特性,藍色不斷地將青芒吞噬,漸漸結成一個複雜的陣。
「太宰,」黎輕聲叫他,「看我。」
被這聲音里的壓抑一驚,太宰治猝然抬頭。
黎垂眸,很淺很淺地在他眼尾落下一個吻。
與此同時,黎握著他手向前送,太宰的指尖穿透了他的心臟。
琥珀色的眼睛瞳孔驟縮。
撲通、撲通。
溫熱的心臟毫無保留地為他敞開,只要太宰願意,指尖的方向稍微一轉,就能讓黎君痛苦萬分。
後悔,愧疚,心疼?
不,比起這些,太宰心中扭曲的控制欲萬年難得地飽餐了一頓,心中全是快意,全是惡劣的滿足感。
只是……那個吻。
它讓太宰治無比鮮明地意識到,黎君這樣做不是輸給了他的陰謀,只是因為黎君在意他。
在意到為了他傷害自己,在意到怕他刺進心臟時感到不適而特意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居然在這種事情上為他感到擔心。
就好像,太宰治不是手中沾滿罪孽的港黑首領,太宰治只是太宰治。
太乖了。
柔弱的兔子將自己最嫩的肉放在野獸嘴邊,還要貼心地提醒它慢點吃小心硌牙。
這簡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了。」黎直起身,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這裡刻下了一個異能迴路,太宰能隨時知道我在哪裡。」
「然後,」黎頓了一下,「如果太宰觸發這個迴路的話,人間失格將無視距離對我生效。」
黎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平靜無波,也沒有看他。
太宰治知道自己傷了他的心,更知道,黎君打算就此揭過不提。
不詢問,不責怪,不索取。
就好像他認定了自己對太宰來說是無關緊要的。
簡直笨得要命。
太宰治握了握手,豎起指尖一勾,激活了那個迴路。
「唔!」
黎沒想到太宰現在就要驗證,平地踉蹌了一下,差點沒能站穩,太宰伸手接住了他。
「會疼嗎?」
「不會……是一種失重的感覺。」